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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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1页）

常福躬身侍立，掩下眼中热意，圆脸带笑恭谨谦卑：&ldo;主子，马车都已备好，时辰也正好，可是安排出发了。&rdo;

陌琪抬手为轩儿拢了拢披风，轻声与齐晔嘱咐着：&ldo;轩儿今儿起的早，这去云安寺有些路程，便让轩儿再睡会，养养精神，莫要让他再玩闹费了神。&rdo;

齐晔稳稳的抱着轩儿神色亲和笑着回话：&ldo;晔记着了，陌琪就放心吧。&rdo;

轩儿有些蔫蔫的打了个呵欠，抬手揉着眼睛边与陌琪说着话：&ldo;姑姑，轩儿哪儿就会玩闹了，轩儿向来乖得很。&rdo;

陌琪点点轩儿的小鼻头，敷衍笑道：&ldo;好好好，轩儿是姑姑的小乖乖。路上好生听父亲的话，不许扰了父亲做事，可是晓得啦。&rdo;

轩儿哼哼两声，趴在齐晔的肩上故作不理，齐晔与陌琪见他如此不禁相视而笑。

齐晔看着白云扶着陌琪上了马车，方才抱着轩儿上了前头自己的马车，一行人迎着晨光向着云安寺前行。

陌琪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一阵子未曾如此早起了，自己也有些乏累。南嬷嬷取出一直在食盒中温着的银耳燕窝羹，心疼着陌琪：&ldo;小姐今儿一早起来就去佛堂诵经祈福，这一待就是一个多时辰，定是累极了的，您先用些点心，一会儿路上再好好歇息养养神才好。&rdo;

陌琪闻言不自禁好笑着说：&ldo;南嬷嬷怎的与我刚刚跟轩儿说的话一样样的，再者这诵经祈福是好事，哪里就能累着了，这可是嬷嬷失言了，日后莫要再如此说才是。&rdo;

白云给陌琪身后垫上苏绣软枕甜笑着接口道：&ldo;小姐，嬷嬷也是因着心疼小姐，才如此着急的，小姐就随了嬷嬷便是。&rdo;

陌琪尝了一口银耳燕窝羹，轻呼出口气，微微抻了抻脖子，活泛活泛筋骨，慢条斯理的问着话：&ldo;四爷与轩儿那儿早膳都用的可好？&rdo;

南嬷嬷跪坐着恭谨回话：&ldo;四爷与小少爷那都用好了，祭拜娘娘也很顺遂，一切都安好，小姐安心。&rdo;

陌琪用锦帕轻轻擦拭嘴角，神色平静，抬眼看向南嬷嬷，轻垂眼帘，唇角微勾，笑得漫不经心：&ldo;我记得嬷嬷曾说过，当年王妃娘娘过世后，身边的一等大丫鬟春桃当场自|尽追随娘娘而去；夏荷受惊自|残后失神成痴无法自理，放在了王府偏院安养着；秋菊放在了轩儿的院子里，在一年前伺候轩儿出行江州遭袭时遇难；还有一个冬雪的事，嬷嬷与我再好好说说。&rdo;

陌琪笑得亲和，南嬷嬷却无端有些心悸，她按下心中慌乱，回话愈发恭谨：&ldo;小姐，这四个贴身大丫鬟自小在娘娘身边长大，虽说是主仆，私下里却是感情极深。当时王府乱成一团，春桃已然自尽，夏荷也不省人事，唯有秋菊还强撑着打理一应事宜，冬雪哀泣过甚昏厥两次后在娘娘灵前几欲求死自尽，幸而都被旁人及时发现阻拦，否则怕是早已跟着春桃一起去伺候娘娘了。&rdo;

南嬷嬷忆起往事仍是痛彻心扉，哀痛难抑：&ldo;当时王爷重伤、王妃去世、小殿下年幼被带进宫中养育，王府飘零难依。冬雪重病卧床，直至一年后方才缓和过来，侧妃见她待王妃娘娘一片忠心，又怜她身子孱弱，后来将她指给了王府里采买管事的儿子，算是给了她个好去处，翻年生了个女儿，如今也已四岁有余。娘娘去世多年，这些年冬雪挂念着夏荷，得了机会便会去看看她，也算是全了她们多年的姐妹之情。说起来，冬雪算是几个丫鬟里最有福气的了。&rdo;

陌琪眼中锐利一闪而过，笑得深冷阴寒：&ldo;谁说不是呢，王妃为保轩儿血|崩而逝，春桃当场自尽而亡，却偏偏这个冬雪&ldo;几欲求死、重病卧床&rdo;都能熬过来，还能成亲生女，这福气可是比之王妃娘娘都大得多了。&rdo;

南嬷嬷不可置信的猛然抬头看向陌琪，她只觉得心口发麻全身冰凉，她双目圆睁，哆嗦着唇极力压抑惊慌，颤抖着回话：&ldo;小姐……慎言，这可不是能……随便言语的事。&rdo;

陌琪见南嬷嬷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沉沉的叹了口气，面色未曾显露半分，眸中却划过一抹狠厉，语调平静：&ldo;嬷嬷说的是，许是陌琪多想了，嬷嬷莫要惊慌，白雪给嬷嬷倒杯热茶好好缓一缓。&rdo;

南嬷嬷喝了两口热茶，缓了好几口气，方才将突突直跳的心慌稍稍压下几分，她头疼欲裂，觉得眼前有些发黑。

陌琪浅酌了两口暖茶，半倚着软枕淡淡开口：&ldo;江嬷嬷年岁已高，如今都伺候到第四代主子了，可她却还留在王府不曾想过去哪儿好生荣养，不知道嬷嬷晓不晓得这是为何？&rdo;

南嬷嬷手一抖，茶盏倾斜，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陌琪静静的看着她，笑得云淡风轻。

南嬷嬷艰难的闭上双眼，眼睑轻颤，沉沉的跪伏于陌琪身前，哀叹出声：&ldo;小姐灵慧，是奴婢不该有所隐瞒。王妃娘娘自小身子健朗，虽说女子生产万般艰险，但当年王妃快临产时，因着王爷未在京中，皇贵妃将王妃接进宫中养胎安产，万事都是万里挑一的精细妥帖，无论怎么想，都不该是如此结果……&rdo;

南嬷嬷双手紧握，费劲心力也难抑心中悲恸：&ldo;当年王妃去后，皇贵妃娘娘盛怒，下令彻查，当时王妃所用的胭脂水粉、衣裳首饰、碟盒床被、食点果蔬、尤其是药膳药汤、身边伺候的仆婢侍从，里里外外大大小小一应人事都查遍了，却没有一丝不妥，加上太医的说辞，王妃娘娘确实是血|崩而逝。&rdo;

南嬷嬷泪如雨下，哀泣难诉：&ldo;齐王府和宫中也因着此事都被清理了一番，牵涉甚广。待王妃娘娘安葬后，圣上亲临淳华宫安抚伤心过度卧病在床的皇贵妃娘娘，此后一切都随着王妃娘娘入土为安，尘埃落定。&rdo;

陌琪神色哀痛，掩下眸中赤红恨意，缓缓咽下鲜甜温热的暖茶，带着一丝极细微的轻颤，笑得凉薄：&ldo;圣上真是……，江嬷嬷是如何交代与你的？&rdo;

南嬷嬷身子微颤，用锦帕胡乱的擦拭泪水，低垂着头轻声回道：&ldo;江嬷嬷与奴婢说过，此事至此再不能宣之于口，把嘴闭紧，用心伺候好小殿下，其他万事莫管……&rdo;

陌琪眼帘微垂，额上青筋微凸，胸口起伏不定，她极力隐忍只觉得心口越发的闷痛难耐，手中的茶盏因着她的气力而微微抖动，发出了细微的清凌碰撞声。南嬷嬷、白云、白雪皆屏息静气，不敢出声惊扰陌琪。

半响，陌琪猛地睁开双眼，冷凝开口：&ldo;可是快到了？前头轩儿如何？&rdo;未及回话，她又伸手掀开窗纱一角，往外看去，看着那碧蓝天空，秋风清爽，忽而又轻轻笑了一声，衬着眼角滑落的那颗泪珠晶莹剔透、清冷明净。

白梅轻叩门扉，轻轻将门打开，跪坐着恭谨回话：&ldo;小姐，小少爷现下睡得安好，到云安寺还要半个时辰，一会到了还要上山，小姐也趁机好好歇息会才是。&rdo;

陌琪伸手揉揉眉心，缓缓呼出口气，身子往后倚靠，白云、白雪伺候着陌琪躺得更舒适些又给她盖上蜀锦薄毯，而后与南嬷嬷安安静静小心翼翼的侍立一旁，未敢言语，整个车厢内一时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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