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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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阴魂（第1页）

林霜对夜晚产生了恐惧。

每个午夜，楼上无人居住的邻居家里都会发出频繁的响动。自从在公司的14楼听到那首《梦中的婚礼》之后，这首梦幻般的曲调就会不时地响彻耳际。可是那晚，在14楼工作的那位美男老师杨洛却告知林霜：并未有人在那个时刻弹过钢琴。

最让林霜头痛惶惑的是沉睡之后的梦境。相同的梦境，相同的红色衣衫，相同的大红绣花鞋，相同的气息，总是会隔三差五地出现在真切的梦境里。如果说梦境都是假的，可为什么每次当林霜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梦中的一切情形会那样真实地留存在脑海里？梦中的鬼魅身影，像极了死去多年的洛北，就连气息也是洛北年少时的味道。

是否，洛北一直都无法原谅自己当年的过失？林霜曾在一个又一个午夜惊魂的时刻，这样问过自己。可是对于已经死去的洛北，林霜永远也无法弥补自己当年的一时冲动。是自己年少时狭隘的内心，间接害死了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年洛北。这是林霜深埋在内心的秘密，只有她和洛北知道，这也是林霜心里永远也打不开的死结。

这夜，林霜躺在床上带着耳机听邓丽君的歌曲。她希望能通过温婉可人的歌声，遮盖住楼上诡异的动静和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疲累至极的林霜终于如愿地沉睡过去。

林霜飘飘忽忽地来到一片雾气浓重的林子里，一棵挨着一棵的树木枝叶繁茂，看不清哪里有供人行走的小路。月光黯淡，偶尔会有熹微的光亮透过枝叶洒向潮湿的土地。林霜不明所以地穿行在浓云惨雾中，焦渴地苦苦寻觅着出口。

忽然，月亮躲在云层里，一团团乌云笼罩在林子的上空。伴随着紧接而来的电闪雷鸣，瓢泼般的暴雨从天而降。林霜又冷有渴，心中充满了恐惧，四处张望，看不到一户人家。就在这时，林霜趁着雷电瞬间的光明，看到有一个红色的身影远远地向自己这边飘来。

林霜的心头一阵狂喜，终于见到人烟了。她期待地向着那位大红的身影挥舞着手臂，好让那人救自己走出这片神秘的林子。当那个难得邂逅的身影快要走近自己的时候，又忽而消失了。林霜心头一紧，用手遮挡着雨水，在原地急切地转着圈，想要寻到那人的去处。就在这时，她不经意地低头，看见有一双光艳水灵的大红绣花鞋摆放在自己的对面。

那双红色绣花绣的脚尖，正对着自己的脚尖，就好像有个人正在面对着自己。可是，呈现在自己眼前的只是一双绣花鞋啊，并没有什么人。这双精美生动的绣花鞋，就是林霜见过的那双，两支沾染了雨珠的牡丹花似乎还在昏暗中颤动着。

林霜惊恐无比，泪水瞬间而下，一步一步向后退却着。那双正对着林霜脚尖的绣花鞋，也随着林霜的后退一点一点跟进着。林霜顿感头痛欲裂，眼前一黑，向后倒去。就在她快要晕倒在地的时候，似乎有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紧紧地拖住了她的身躯。

过了好久，林霜才渐渐苏醒了过来，却无法彻底睁开双眼。一阵熟悉的茉莉花香，像是一汩山泉沁入林霜的肺腑，感到从内而外舒爽至极。

“小霜，不要害怕，我是洛北。你闻到茉莉花香了吗？这就是我许多年来一直为你研制的香水啊！只是，它还缺少一味独特的香料，世间稀有，可遇不可求。这种香料必须从人世间获得，只有世间智慧超群的制香高手才会因缘而得。我只有了却这桩心愿，才能往生极乐世界。否则我的执念，不仅会令自己永远做一个孤魂野鬼，还会在不远的一天将你纠结至死。”

林霜的泪水喷涌而出，梦呓般地说道：“洛北，是我当初对不起你。我不该误会你，更不该冤枉你跟小丽的关系，害得你年纪轻轻就自杀身亡、、、、、、”

“不，小霜，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只是无法忘记你，更无法忘记自己生前对你的承诺。我答应过你，要送给你一瓶透着茉莉花香、世间少有的香水。所以，纵然我身赴黄泉，也要达成这个心愿。不然，我洛北死不瞑目！”

林霜依靠在无形的手臂中，伤心地哭泣着，心中像是被刀割般的痛楚。

“小霜，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我忘不了你。这么多年，我四处游荡，一直跟随着你。只是，我不希望你会死去，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所以，也请你帮助我寻找那味可遇不可求的香料吧！那是我欠下的孽债，必须偿还。一日不能偿还孽债，我就不得超生，你也会因之早死！时日无多，你要抓紧时间！”洛北的声音，缓缓在林霜的耳畔游移着。

林霜竭力要睁开双眼，费了半天的劲儿，也仅能在虚脱的昏眩中将眼帘开启一条缝隙。

浓雾弥漫的丛林不见了，可是哗哗的雨声却越来越盛。林霜感觉自己躺在住处的床上，眼前也并未有任何身影。她困倦地重新闭合双眼，昏然向梦乡游离而去。突然，一只柔细白皙的手腕扯住了她的手。那只手腕似曾相识，手腕处有一道深深裂开的伤口，殷红的鲜血汩汩流淌。

“小霜，外面的雨水太大了。我今夜无处安身，就在你这里躲躲雨可好？”模糊中，又有洛北的声音萦绕在耳畔。

林霜的身体陷入一阵麻木之中，僵硬得一动也不能动，好似有一个千斤重物压向自己弱小的躯体。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想要睁开眼睛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纵然她此刻的大脑再清醒，却也无法睁开双眼。最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在林霜的面颊上。窗帘被外面的大风鼓动得飘来荡去，有一处地方还似乎湿答答的。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乍然响起，在寂静的清晨无异于一架轰炸机。

林霜猛然被铃声惊醒，朦胧中，她将手臂伸向床头，把手机拿到耳边。

“喂，谁啊？”林霜无力地问道。

“林霜，我是宋主任。你今早不用到公司来了，你直接去欧阳烈的公司，我已经把他公司的地址用短信的形式发给你了。你去采访一下他们公司的创业历程，下期的杂志要发一个关于他们公司的特稿。这个机会是我求爷爷、告奶奶才争取来的，你可不能给我搞砸了啊。”宋主任嘶吼般地叮嘱着林霜。

“宋主任，这么重要的稿件，还是让部里的资深老编辑去做吧。”林霜瞬间清醒，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あ七^八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不行！让你去做这个特稿，可是欧阳烈钦点的，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宋主任说完，不等林霜回应，就扣掉了电话。

林霜惊愣了半天，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这才意识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怎么回事？自己竟然紧靠着床边睡了一晚上？”林霜惊异地发现，自己的枕头摆放在紧靠床边的位置。她平时可是习惯把枕头摆放在大床的正中间睡觉。

林霜再向自己身边望去，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只见自己身旁的被褥，有一长条深深的凹陷，那个长度恰好是一人高的尺寸。更让林霜不解的是，自己昨夜睡前放入耳朵的耳机，此刻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

林霜迅即起身下床，想要拉开窗帘，却发现窗帘贴近窗口的位置印着一片水迹。她果断地拉开窗帘，看见外面大雨滂沱，自己昨夜竟然没有把窗户关严吗？窗口咧着一道缝隙。七八中文最快^

林霜的脑海里陡然回忆着清晰的梦境，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恐惧。难道，梦境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吗？洛北，真的来过了吗？她不敢再往深处想，欲想欲害怕。索性快步走向卫生间，决定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离开此刻似真似假的处境。

林霜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梳洗，却总是感觉背后怪怪的，似乎有人也在冲着镜子张望。她不敢再照镜子，生怕看到什么不想看到的镜像。她几乎闭着眼睛，洗了脸，刷了牙，把一头长发草草地束起一个马尾。然后就是拿起背包，拎起门后的雨伞，开门走人。

雨，还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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