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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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一路上苏梅一直在打量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村子，时不时遇上村里的人，大家开口招呼两句便各干各事去了。

&ldo;阿安，你在这里把木耳摘了，我和你姐再走进去一点摘蘑菇。你要是摘完木耳就坐路边等我们，不要乱走。&rdo;林秀叮嘱苏安，苏安乖乖地答应了。

&ldo;梅子，你看过年到现在，很少人来摘木耳蘑菇，长得可好了。我们明天拎去镇上卖了，你学费也有着落了。&rdo;林秀拨开枯叶，看到一个个蘑菇，兴奋地说。

&ldo;妈，我不上学了。真的。家里有钱我也不去。我知道读书很好，可是我真不是读书的料子，我也不想去学校了。&rdo;苏梅不想重来一世，再读一遍初中中专。她相信基本的学识她有了，学习能力她也有，就算不在学校上学，她也能自己通过看书看报来提高自己。

林秀再劝了几句，倒是没再劝了。在这个没读过书、家境贫穷、眼界不高的妇人看来，上学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只不过当初女儿想要上学，那作为母亲的，也不想让孩子的愿望破灭。现在孩子想好了想清楚了，那她也尊重孩子的想法。

&ldo;行，那你打算跟村里的女孩儿去打工，还是怎么着？&rdo;林秀一边摘蘑菇一边问。

&ldo;妈，我想留在家里帮忙。&rdo;苏梅虽然没有明确自己以后的计划，但对她来说，最好就是留在家里，陪在亲人身边。

林秀也不追问，两母女埋头采蘑菇，竹篮差不多满了才扯了块大叶子盖在蘑菇上，然后往回走。

苏安早就把那几棵枯树上的木耳采了下来，也学着母亲的样子盖住了木耳，竹篮放在一边，他走来走去，手里攥着一把小野花。

&ldo;阿安，走了，回家去了。&rdo;苏安听到呼唤，回过头，母亲正向他招手，姐姐歪着头笑着看他。

苏安咧开嘴笑，露出两个小虎牙。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攥着野花，往家人小跑过去。

打开院子的篱笆门，苏国军正坐在小板凳上看书。林秀把采摘的木耳蘑菇倒在院子里晾开，打水洗干净手，然后坐到苏国军身旁。

&ldo;又是跟五哥借回来的书？&rdo;

&ldo;嗯，是啊。&rdo;苏国军的目光半晌才从书上移到妻子脸上。

&ldo;这是什么书？讲什么故事的？&rdo;林秀看不懂字。

&ldo;是讲做房子的。&rdo;这是一本关于建筑方面的书。

&ldo;秀子，我后天一早就跟五哥去临城打工去了。&rdo;

&ldo;怎么了？你们之前不是一直在家里做吗？怎么突然想要去临城？&rdo;林秀皱起眉头，有些不解。

&ldo;这两年，也没赚什么钱。五哥他表哥在临城做建筑，临城那里做的是砖头房子，不像我们这里都是泥砖房。那个，赚得多点。&rdo;苏国军伸手拿过水烟筒。

&ldo;你也别担心，临城离我们这也不远。一天火车就到了。&rdo;苏国军吸了一口烟，&ldo;就是家里辛苦你了。&rdo;

林秀看着丈夫眉间因忧愁而习惯性皱眉留下的痕迹，她伸手抹平。&ldo;行，你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钱多钱少不要紧，最重要是身体健健康康的。我在家带两个孩子，管好家里田地，你也别担心。&rdo;

苏国军低头深深吸了一口烟，半晌才听到那句模糊的回应‐‐&ldo;好&rdo;。

&ldo;梅子说她不上学了，坚决得很。&rdo;林秀想了想，和丈夫提了一嘴。

苏国军又吸了几口烟。

&ldo;行，这么大人了，她也懂事了。&rdo;

听到母亲说，父亲后天一大早就要去市里坐火车，她心里生出种种疑虑和担忧。在苏梅的记忆里，父亲就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民，一辈子与田地打交道。模糊记忆中，父亲也做过两年的建筑小工，后来带他干活的五哥离开家乡后，父亲也回到这个小家庭里，每天和母亲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农村家庭里，孩子是没有太多话事权的。苏安撒娇问了一句：&ldo;爸，你能不能留在家里啊？&rdo;

苏国军笑着摸摸小儿子的头，&ldo;爸出去挣钱，让你们过好日子。你们在家听话。&rdo;

苏梅也想说些什么，母亲一个眼神过来，她便安静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秀就起床把家里那只不下蛋的老母鸡宰了，然后剁小块扔进锅里小火煮着，同时煮好了白粥。一家四口匆匆吃完早饭，拿起农具，往自家田地里赶。

趁着丈夫在家，赶紧把花生和黄豆给种上。不然丈夫明天就出远门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两个半大孩子，把家里的三块田地种上花生黄豆，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忙碌了一天，月亮已经半挂天上了，一家四口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林秀又匆匆把晚饭准备好了，大锅里烧上热水，往饭桌旁一坐，总算活过来了。

苏梅和苏安也乖巧懂事，一整天劳作下来也不喊累，只是饿得慌了，也馋得不行，煮了一天的鸡肉软乎得不行，汤又香又浓。林秀装了一大碗汤让苏梅拿给王芙琪，苏梅也赶紧捧过去了。

洗完澡晾干头发，孩子们酣然入睡。苏国军收拾外出要带的衣服，林秀在旁把钱缝在外套的内层下边。妻子絮絮叨叨叮嘱丈夫万事小心，丈夫脸上无半点不耐烦，时不时点头应是。

启明星还挂在天上，便有人在院里喊了。

&ldo;国军，国军，该走了。&rdo;

林秀赶紧打开屋门，笑着打招呼。&ldo;五哥，你进屋坐坐，国军他去看看两个孩子就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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