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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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在窗台外，辛夷看到清荷手中握着那支金刚杵。只是那杵上已经沾满了暗红的血，还有血珠，正顺着那尖锐的杵尖一点一点地滴下来。清荷匍匐着倒在地上，背上插着一把刀，不知那刀到底有多长，只有刀柄露在外头。缤儿倒在地上，肠子从她身体里流了出来……黄帷外，兰儿、芷儿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纷儿捂着胸口，靠在梁柱上喘着气，鲜血从她指缝间流出……禅房里新鲜的空气终于灌了进去，视线也清晰了许多‐‐刚听到叫喊声，丽仙就带着四个丫鬟推开房门冲了进来，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当然，若是来得及，又怎能分辨出到底谁是有异心之人呢？丽仙跪在地上直瞪着眼，四个丫鬟也如经受了雷霆霹雳般，纷儿目露凶光，咬牙拔出随身的匕首向丽仙刺去。

&ldo;阿弥陀佛！&rdo;一串佛珠带着劲风迎面而来，纷儿费力地侧过身去。等到再刺之时，那四个小丫鬟早已回过神来，将她手中的匕首夺下。

白马寺的主持带着几个僧人快步走到黄帷前，见一地的血污，心生恻然：&ldo;阿弥陀佛，罪过，罪过！&rdo;

丽仙呆呆地朝着清荷的尸体挪步过去，双目只是死瞪着那把短刀。

那白马寺的主持伸臂挡在丽仙身前：&ldo;无断无灭，得啊褥多罗三藐三菩提&rdo;

&ldo;不知主持此语何意？&rdo;丽仙终于把目光从那把短刀上移开。

&ldo;你主子会懂的。三身四智，众缘和合，三千大千世界碎为微尘……&rdo;

&ldo;主持，我家主子在此间罹难……都是因婢仆二心，只求大师……能请僧众超度……丽仙就此谢过！&rdo;丽仙愣了半晌，随即向白马寺的主持叩起头来，那主持慌忙将丽仙搀住，万万不肯受此大礼。

丽仙终于蹲下身去，将清荷的尸首轻轻抱起，步履蹒跚地走出黄帷布幔，将她放置在床上，才向另外四个小丫头说道，&ldo;朝儿、采儿你们一个去报官，一个请大夫来……琳儿、琅儿两个去看着纷儿，万不可让她寻短见死了……&rdo;丽仙一边说着，一边去拔清荷背上的刀。只是手碰上刀柄半天，却是颤抖着不忍将它拔出来。

主持走上前去，向丽仙道：&ldo;还是老衲来吧。&rdo;说着，垂下眉眼，力透刀柄，将染满鲜血的匕首拔出。丽仙望着短刀，眼泪终于簌簌落落地掉了下来。主持将短刀放在床畔，双手合十道：&ldo;无诤三昧！&rdo;

丽仙将清荷平平扶在床上躺好，才向主持道：&ldo;多谢大师。&rdo;待得禅房里人众退尽，丽仙才伸手去揭蒙在清荷脸上的面纱。辛夷纵身跃入窗里，将丽仙的手按住：&ldo;不要揭面纱，我没有死。&rdo;

丽仙恍然抬头，却被辛夷掩住了口，&ldo;不要慌，你且不要说话，听我说。&rdo;

丽仙点头，辛夷轻声道：&ldo;仍是装作我死了，辛夷坞中许多人等着这一天呢，趁现下最能看出人心的时候，你替我除去那些人，我自会暗中助你。衙门里的仵作一会就来，你必要搪塞过。自然，我早就许过他们银子，他们也不会万分为难你。纷儿……好好地问出她背后的主谋来，看她现在的伤势，就算大夫来了，也无力回天最多是多挨几个时辰罢了。&rdo;

辛夷松开捂在丽仙唇上的手，&ldo;切记，就当我现在已经死了，该出现时，我自然还是会出现的。&rdo;

丽仙的睫毛上挂着莹莹的泪珠，双眼通红通红，听了辛夷的话，除了点头，并不能说话。辛夷从包裹里取了一领斗篷，跃出窗户，远远地去了。

&ldo;都去回报吧，辛夷死了，你们是否个个称愿了呢？&rdo;辛夷暗道，&ldo;难保有些精细的眼线，要等看到那棺材里躺的到底是谁才安心。既然大家都不放心，只好我先让你们有来无回了。&rdo;

祁连山的雪鹰在夜空里飞翔，辛夷望着鹅黄色的八瓣梅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不由地伸过手去接住：&ldo;碧琳……&rdo;

&ldo;主子！&rdo;

&ldo;跟着我出了白马寺的人，全部杀了。&rdo;

&ldo;是。&rdo;

青黑色的斗篷在夜风中张扬着，看不清斗篷中人的脸，只能见那斗篷里的人那腰间缀着一块光泽隐隐的墨玉。是了，也只有那些敏锐的眼线能见着，其余的人，哪能呢？不过，那些眼线只有见这么一次的机会，碧琳出手后，那些眼线再没有见到第二日的白昼之光的可能。

&ldo;紫竹。&rdo;

&ldo;主子！&rdo;紫竹错愕，&ldo;主子怎么会来这儿？&rdo;

&ldo;辛夷向你请罪！&rdo;辛夷向紫竹跪了下来。

&ldo;到底所为何事？&rdo;紫竹道，&ldo;白马寺的变故……有眼线回报说主子呕血，后来被婢仆……&rdo;

&ldo;你没有想到我还能好端端地来这里……代我受了一刀的是清荷。&rdo;

&ldo;主子，您起来吧。这也没有什么……&rdo;紫竹脸色忽地黯淡下去，声音也沙哑了起来。

&ldo;清荷死了。&rdo;辛夷拂开紫竹的手，向紫竹深深地叩头下去。

&ldo;这我岂能不知？那一刀没至刀柄……主子若再如此，我立即死在您面前！&rdo;紫竹惨然道，&ldo;清荷虽是我侄女，她死了我固然伤心。只是今儿死和明儿死都是一样的，能代主子死，清荷也能瞑目。若昨儿个主子死了，清荷和我两个人怎肯独活？杀了主使以慰亡灵便是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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