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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鲲在旁应道:&ldo;时间能让人忘记很多该忘记的事。您的名声取决于您今后的作为……&rdo;这仿佛是一句双关语,可以做两种解释。其一,是建议王敦杀了刘隗、刁协后把政权还给朝廷,如此仍然有希望博个好名声;其二,是暗示王敦就此称帝,而史书向来是由胜利者撰写的。
王敦沉思不语。这两种选择,无论哪种对他来说,都是异常艰难的一步。
说句题外话,谢鲲于一年后病逝,他的家族即陈郡谢氏,在东晋相当兴盛,子嗣后代中名臣、重臣不计其数。四十年后,将会有一位著名的谢氏族人大放异彩,占据重要戏份。
忠臣末路
公元322年5月,矗立在建邺城西的最后一道屏障‐‐石头城沦陷,驻守金城的刘隗和驻守朱雀桥的戴渊连连战败,而在扬州腹地,沈充又占据吴郡。司马睿再无力回天了。
刘隗、刁协仓皇逃回皇宫,跌跌撞撞跑进太极殿,跪在司马睿面前。
&ldo;陛下!臣无能,国都守不住啦!&rdo;
&ldo;我知道二位爱卿最忠于社稷,可眼下这局面谁都无法扭转了。&rdo;司马睿握着二人的手,止不住泪水狂流。&ldo;王敦不会饶了你们,你们趁现在快逃吧!&rdo;说着,他把二人一把推到太极殿外。只听到几声马匹嘶鸣,二人抬眼一看,两匹骏马和几名侍卫已经在殿门外恭候了。顿时,刘隗和刁协老泪纵横。
原本,刘隗和刁协心里都曾有过一丝怀疑,司马睿会不会把自己当作替罪羊送给王敦,可当他们看到司马睿真要放自己跑的那一刻,心底的防线彻底崩塌了。
&ldo;臣不跑!臣以性命守护陛下!&rdo;
&ldo;臣要是跑了,陛下怎么办?&rdo;
&ldo;你们不用想这些!快跑!&rdo;
司马睿不由分说,把二人强拉上马:&ldo;我已经吩咐这几名侍卫保护你们去江北。记住,以后再也别回江东了!&rdo;言罢,他朝马屁股上狂抽两鞭,两匹骏马带着刘隗和刁协绝尘而去。
后来,刘隗成功逃到江北,投奔了后赵石勒。刁协则因为性格刻薄,得罪太多人,在长江渡口被左右侍卫杀死。
司马睿得知这一噩耗,无比痛心。他查到了凶手的名字,秘密派刺客将之暗杀,为刁协报了仇。
此时此刻,王敦驻扎石头城,只要再往前走一步,他就能攻破都城建邺。怎么办好?一旦攻破建邺,就等于把脸皮彻底撕破,到时候唯一的选择就是杀了司马睿,自己称帝。眼下,王敦还不愿意走到那一步。于是,他在石头城停住了脚步,只等着司马睿主动低头。
司马睿龟缩在建邺皇宫,他明白大势已去,只好派王导、戴渊、周、荀崧等一众公卿前往石头城会见王敦。
群臣来到石头城,转达了司马睿的意思:&ldo;陛下说了,如果王公想占领建邺,陛下可以主动让出皇位,没必要搞得生灵涂炭。如果王公心里还有朝廷,希望能就此息兵,陛下可以与您共安天下……&rdo;那句司马睿曾听来最刺耳的话‐‐&ldo;王与马共天下&rdo;,现在终于从司马睿嘴里主动说了出来。他知道,能&ldo;共天下&rdo;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继而,朝廷拜王敦为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江州牧,授爵武昌公。
这意味着司马睿正式向王敦投降。
王敦开始打出的口号是&ldo;清君侧&rdo;,既然佞臣(刘隗、刁协)已经被清,司马睿又服了软,王敦也不想把事做绝,遂推掉丞相官位,并颁布大赦令。
战争后,尤其是内战后颁布大赦令基本是惯例,王敦虽打赢了这场仗,但他毕竟不能把所有跟自己作对的朝廷公卿都处死。
就在司马睿宣布投降的时候,远在湘州,谯王司马承依然顽强抵抗着魏乂的猛攻。他以极少兵力牵制住王敦二万军队,死守长沙三个月,然而,他等来的却是朝廷的败讯。长沙守军的士气一落千丈,城池最终沦陷,司马承兵败被杀。
司马睿获悉司马承的死讯后,下诏任命陶侃为湘州刺史,希望陶侃能成为下一个制约王敦的藩镇大员。王敦果断截住诏书,改派自己的亲信魏乂做了湘州刺史。
二名士
戴渊和周,这两个在战场上与王敦真刀真枪干仗的大名士,都在战后被王敦召到了石头城。
王敦瞟了一眼戴渊,奚落道:&ldo;前些天你被我打得惨败,是不是没尽力啊?&rdo;
&ldo;岂敢不尽力,只恨力有未逮。&rdo;
王敦冷哼一声,又问:&ldo;最近朝廷里都怎么评价我?&rdo;
戴渊想了想,说出一句颇有技术含量又不卑不亢的话:&ldo;只看您表面的人会说是叛逆,体察您真心的人会说是忠义!&rdo;这话把王敦噎住了。一方面,他直言王敦叛逆;另一方面,又说王敦忠义,旨在把王敦的野心堵死。
王敦嘀咕道:&ldo;人说戴君善辩,今日一见,果然如此。&rdo;
接着,他又转头指责周:&ldo;伯仁,你跟我兵戎相见,这算不算是有负于我。&rdo;
周理直气壮道:&ldo;你兴兵犯上作乱,我没能打败你,的确算有负于你!&rdo;
王敦明显觉察到二人对自己的敌意,不禁起了杀念,但考虑刚刚颁布大赦令,周和戴渊声望又高,是杀是留,还得征询王导的建议。他不确定王导是怎么想的,便私底下小心试探王导道:&ldo;周和戴渊是大名士,你觉得拜他们为三公合不合适?&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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