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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半根烟头（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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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怀宸松了口气，看着一沓样片最顶上的那张B超影像，里面的胎儿，已经成型了，蜷缩在子宫里，很是安静的样子，模糊的四肢，却细弱得像是一个轻轻地颠簸就能折断似的。

对于云暖的喜爱，厉怀宸完全是处于本能，在知道她是他的亲骨肉后，为人父的责任感将这种喜爱和保护又扩大了好几倍，但眼前B超单子上黑白影像勾勒出的胎儿，却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为人父的强烈保护欲。

这种保护欲足以让他不顾一切，毁灭全世界都在所不惜，却又让他不受控制地恐慌，他害怕自己做得不够好，害怕这个孩子出现任何不受他控制的意外让这个孩子无法来到这个世界。

这一刻，他甚至想要囚困苏清尘，像养一只笼中鸟一样关着她，养着她，如果她反抗，就用铁链子把她锁起来，直到她平安把这个孩子生出来为止。

这种可怕的想法，像流水一般自然，可连厉怀宸自己都觉得很是疯狂，眉心微微皱起来，甩掉这个想法，才见修齐收拾完血样，接过他的手里样片一一解释给他听。

“这个孩子各方面发育都算正常，但也仅仅是正常。从胎心力度和图片扫描出的三维立体形状来看，它完全没有达到发育22周的胎儿应有的大小，比同时期的其他胎儿要小一圈，但是母体骤然流失了500CC的血，宫颈口却连一点出血迹象都没有，可见胎儿至少是很稳固的，这倒比较少见。不过……”

“什么？”厉怀宸急问。

修齐将报告递给他，关了化验室的所有设备，预备收工，“你一直隐瞒她怀孕的事，就不怕她哪天吃错东西，把你儿子给流了？”

这话不好听，厉怀宸瞳孔缩紧，很快又淡声道，“不会。她从来不吃垃圾食品。”

“咖啡倒没少喝。”修齐的语气波澜不惊，“她身体里咖啡因的浓度可不低。”

厉怀宸没有说话。

修齐拿了个牛皮纸袋递给厉怀宸，也不等厉怀宸伸手接，便松了手，关灯，开门出去。

在打开化验室的木门之前，他凉凉说道，“孩子总要生下来的，你好歹，让她有个准备吧。别到时候事情脱了轨，再追悔莫及。另外，这段时间我很忙，除了大病，不要找我。”

门一开，修齐头也不回地走了。

厉怀宸将所有样片装好，拿着牛皮纸袋出去，顺便给苏清尘打电话，“下来。走了。”

苏清尘睡眼惺忪，还未听清厉怀宸的话，电话就被他挂断了。

她早就习惯了他这样我行我素的风格，揉了揉发涨的眼睛，和骆粉红打了个招呼便下了电梯。人才到楼下，刚出小黑屋的门，骆粉红后脚就追了出来，把两份糖盐水交给她，将修齐的医嘱一字不落地转述给苏清尘，又盯住了她所有注意事项。

“那你自己小心，我上去了，一会儿还要去确认宾馆，下周的复健研讨会，来的人可一个都不能得罪。”

苏清尘突然想到言世勋，叫住刚要走进电梯的骆粉红。

“骆小姐，请问一个人如果在巨大灾难中侥幸存活，但是事后疯疯癫癫，时好时坏，算应激障碍吗？”

之前她听到修齐说到应激障碍，当时就想到了言世勋，只是一直没工夫问修齐。

骆粉红道，“这个要看患者的具体症状，有一些是脑垂体受了伤，所以影响了记忆功能，但有一些就势应激障碍，患者在巨大灾难中受到不能承受的刺激，不愿意回想，也会让他选择性封闭自己，不愿触碰和事故有关的东西。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下周一的研讨会，后半场是半公开的，我可以安排你去听院长和那些脑科专家的回答，会有问答环节。”

“方便吗？”苏清尘知道，这些权威性的研讨会，除了本领域的高才，只有部分主流媒体才会被邀请，用于商业推广。她并不是医学界的人。

“方便啊。”骆粉红笑道，“院长举办这次研讨会，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普及和呼吁脑科复健的重要性，一般人们都会重视治疗，但在复健方面却是得过且过，毕竟过程太过漫长艰辛，尤其是大脑和神经方面的复健，成效是肉眼很难注意到的，却比肢体复健需要耗费的精力多出数倍，一直被人忽视，但带给病人的创伤，却超出了大多数的肢体病痛，多少人因为承受不住后期的折磨选择轻生，却不被世人理解。最近跳楼跳河轻生的新闻频发，院长便想借着这个当口，普及脑科复健的知识。你如果来，院长一定很高兴啊。”

苏清尘讪讪一笑。修齐高不高兴，她可不奢望。

和骆粉红互加了微信，约了下周一会带言世勋过来一起听研讨会，便拎着两份糖盐水去找厉怀宸。

走过两条走廊，才看见厉怀宸背倚着回廊柱壁在那站着，四周白墙灰地，所有人行色匆匆，却都在经过厉怀宸面前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瞧上两眼，才舍得继续行色匆忙地从他面前走过。许多年轻女孩甚至站在老远的地方瞧着他的侧颜便满面羞红，和同伴偷偷咬耳朵，眼中的精光肆意明亮。胆子大些的，走上去搭讪，厉怀宸却像个瞎子像个聋子似的，理也不理她们。

苏清尘远远瞧见，冷冷哼了一声。

走上前去，撩了厉怀宸一眼，“走吧。”

时间不早了，她还要回厉氏医院取车，然后赶去祈海，刚才禹工打了电话过来，说厉棠的人已经在那边作检测了，为了尽快分析出检测报告，实验工具也随车运了过来，都搬进了毁损较轻的第二排大楼一楼厅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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