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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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消息传到了一营，大家也欢呼了一阵。可是，过了一会儿，大家又静寂无言了，有的人还屡屡地叹气。最沉不住气的是三连长黎芝堂。没带人，他独自跑到营部去。&ldo;虎子&rdo;这个外号的确足以说明他的形象与性格：身量不矮，虎头虎脑，刚二十五岁，什么也不怕，他不但是虎形，而且有一颗虎胆。每次带队出击，他总是说这一句：&ldo;不完成任务不回来！&rdo;

见到营长，敬完礼就开了腔：&ldo;完啦！进坑道得低头，到外面也得低头了！&rdo;

&ldo;怎么啦？&rdo;营长的笑容里带着惊讶。&ldo;犯了什么错误？&rdo;&ldo;除了爱多说话，没有毛病！营长，人家三营打了漂亮仗！&rdo;

营长的脸上只剩下惊讶，没有了笑容：&ldo;打胜仗难道不好？&rdo;

&ldo;胜仗是人家打的，不是咱们！&rdo;连长的荣誉心是那么强，以为所有的胜仗都该由他独自包办。

&ldo;三营也是志愿军！&rdo;营长有点生气了。若是一个战士对他这么讲，他一定不会动气；可是一位连长怎么可以这么随便说话呢？

营长一挂气，连长更着了急，宽鼻头上出了汗。&ldo;我看哪，他们刚一上去就打的好，将来进攻&lso;老秃山&rso;准是他们的事，咱们参观！&rdo;

这可打动了营长。虽然他已有了相当的修养，不再象&ldo;虎子&rdo;连长那么冒失，可是反击的光荣若是教别人得去，他可不好受。他想了一会儿，话来的相当慢：&ldo;上级，上级教咱们打，咱们打；教、教咱们守，咱们守；教咱们参观，咱们参观！&rdo;说完这几句不易出口，而确是得体的话，他的嘴顺利了，&ldo;连长同志，不肯分析别人的胜利，吸收经验，就是自傲自满。自傲自满必会教自己狭隘，嫉妒！打仗不是为自己争口气，是为了祖国的光荣！&rdo;

&ldo;报告！&rdo;洞口有人喊。二连的上士唐万善紧跟着欢欢喜喜地进来，向营长、连长毕恭毕敬地敬了礼。

&ldo;什么事，上士？&rdo;营长笑着问。

&ldo;报告营长，明天星期六，七点钟炊事班开个音乐晚会，想借用大礼堂，&rdo;所谓大礼堂就是营部开会用的，可以容四五十人的洞子。&ldo;还请营长去参加、指导。&rdo;

&ldo;什么节目？&rdo;

上士笑得脸上开了花。&ldo;有我给他们组织的伙房大乐队。蛋粉筒当鼓，两个水瓢当钹，啤酒瓶当磬，菜锅当大锣，菜勺当小锣，可好听咧！营长去吧！&rdo;

没等营长开口，连长给上士浇了一盆凉水：&ldo;乱敲打什么，软化了大家伙儿！&rdo;

上士没来得及解释，文化娱乐是多么重要，&ldo;门&rdo;外又是一声：&ldo;报告！&rdo;

进来的是沈凯，三连的文化教员。他从头到胸都象个战士，连细小的动作都摹仿着战士。他的愿望是跟着突击部队去冲一次锋‐‐&ldo;参加了会子，没打过仗，算怎么回事呢？&rdo;他常常这么叨唠。他的思想、感情也跟战士们的差不多一致。

不但在全营，就是在全师里，三连也是有名的。贺营长以前就是这一连的连长。从他带着这一连的时候起，&ldo;尖刀第三连&rdo;就已&ldo;威名远震&rdo;。现在，三连的战士们仍然保持着过去的荣誉，永远要求打突击。战士们最怕&ldo;落后&rdo;这个名词。

三连炊事班的馒头都蒸的比其他各连的特别大！&ldo;报告营长！&rdo;沈凯瓮声瓮气地说，&ldo;明天星期六，晚六点我们开个文娱晚会……&rdo;

没等教员说完，营长就拦住他：&ldo;大礼堂已借给二连了！&rdo;

在心里，他极重视三连。这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而已有光荣传统的一个连。但这绝不是偏爱。他有责任爱护这个连，继续成为各连的榜样。

他猜到，沈凯教员必定知道了二连要开会，所以要抢先开自己的会，以免&ldo;落后&rdo;。他猜对了。

&ldo;顺着连的次序，二连明天开，三连后天开，我都来参加。没别的事？去吧！&rdo;

敬完礼，上士与教员先后走出去。教员满脸通红。&ldo;连长同志，&rdo;营长相当严厉地说，&ldo;看见没有？我和团、师首长都重视三连，这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不能教这样一个连退步了。你是很好的连长，可是你狭隘、自傲。看，你们连开个小会都要抢在别人的前面。这不是怕落后，是处处拔尖子，看不起别人！这样发展下去，你们将要不再是典型连，而是孤立连，损害了全营的团结！&rdo;

黎连长头上出了汗，直挺着腰板听着。

营长伸出手去，亲热地握了握那一手心冷汗的手。&ldo;咱们的部队可以说是最有纪律的部队。你看，朝鲜人民是怎么喜爱我们，尊敬我们，支持我们，朝中真成了一家人。可就是不能骄傲自满，那会，一定会，越来越松懈，把纪律完全搞光……好好地去准备，提高每个人的文化和技术；多打大仗，咱们有准备，必能打好。

&ldo;是！营长！&rdo;连长的虎目瞪得极大，敬了礼。&ldo;我们应当给三营写封信，祝贺胜利！&rdo;

&ldo;对！营长！&rdo;

四

上士唐万善的乐队很成功。这并非说是大家听到了音乐，（上士的目的本不在此；要不然，找几位弹弹唱唱的好手还不算难事！）而是说连不大爱笑的人都笑出了眼泪‐‐特别招笑的是那一对大水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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