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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话时,不同于以往的跋扈,反而声音放柔放轻了,如今落在萧老夫人眼里,只觉得她这个亲孙女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容颜上有了瑕疵,如今还被萧朝宗他们排挤在外,当真是欺人太甚了些。
萧老夫人怜悯道:“祖母哪里是生气,只是心疼你,郎中可有说下巴上这疤痕什么时候才能消?”
姑娘家的脸面最重要,要是留下什么痕迹,未免不好看。二夫人郑氏心急,多次花重金请京城中有名药铺里的郎中来给萧美月诊治,日日都来一回,怎么这脸上的疤总是消不掉,淡倒是淡了些。
萧美月不急不忙的样子安抚:“祖母不急,这药用了以后要有些时日才能奏效。要是心急四处求医,谁知又会招惹来什么不干净的人?”
她这话说的隐晦,但萧老夫人却是想起之前为萧美月从外面请的一个姓方的郎中,治坏了萧美月之后,人也跑的无影无踪。
萧老夫人点点头:“你说的不错。你母亲这两日身子如何了?”
自从上次阮羡羡提了要求,按着萧美月在祠堂里跪了一炷香,那会儿萧老夫人和二老爷萧真没有站出来阻拦,这件事过后,二夫人郑氏便得了头疾。这几日因天冷的厉害,身上的病症也跟着加重,已是一连好几日起不来身了。
萧老夫人自然是知道的,但她心里到底还是认为这是郑氏在怪她那天没有站出来,故意装模作样给她看的。所以郑令仪病的这几天,萧老夫人只是派人问候,连看都没有去看一眼。
萧美月提起母亲的身体情况,便有些愁容逐渐攀上那张秀美的面,她道:“母亲还是病的厉害,所以今儿腊八特意让孙女来向祖母赔罪。”
萧老夫人拨拉两下紫檀木的佛珠子,一张老脸耷拉着,是有些不高兴。想平时那秦南枝病的都站不稳了,不也一样强撑着来给她请安?怎么这郑氏就这么娇气,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一点小病小痛便要卧床不起。
这样一对比,秦南枝在萧老夫人心里,忽然比郑氏多了点好感。
当着孙女的面,萧老夫人也没说什么,只道:“也不要紧,叫你娘好好养身子,不然成天受罪,我也担心。郎中不是成天往府里来给你瞧脸吗?也给你母亲看看。”
萧美月乖巧应了。
萧老夫人本想问郑氏那两个给萧朝宗安排的扬州瘦马如何了?眼看着这萧朝宗是愈发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再不弄一两个牵制来,萧朝宗都要骑到他们头上去了。
奈何郑氏今日不在,这样的话对着萧美月一个小姑娘,萧老夫人也实在问不出来。便叫人摆膳,她与萧美月先用了些。
萧真身为朝廷官员,今日要去给顶头的那些权臣拜访祝贺,故而不在府里。萧弗玉这几日也不知在忙什么,也是成天不见人影。这顿腊八饭只有萧老夫人和萧美月,吃的是索然无味。
饭桌间静静无声,萧美月用了两口,忽而道:“祖母,方才三妹是跟着大哥他们一起出去了?”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萧老夫人就来气。将筷子一放,冷笑几声:“我还以为她是个老实本分的,谁知柔弱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给人瞧的!跟她娘一样,心思太多。萧美蝉再巴结萧朝宗和阮羡羡,始终都是我们萧府的人,她还想翻出天不成?”
萧美月持着银勺缓缓搅弄面前的腊八粥,似作无意道:“阮羡羡是个外姓人,祖母要想收拾,恐怕师出无名,反而容易落人话柄。也不用管她,她品行不好,又碍着我们萧家什么事呢?最后丢脸的只能是她自己。但是祖母管不了阮羡羡,至少还可以管管三妹,总不能让阮羡羡将她也带坏了。”
萧老夫人深以为是,萧朝宗她管不得,阮羡羡更是没法管,你要是管了她,她能折腾的府里日日不安宁。但是一个萧美蝉,自己总还是管的了吧?
萧美蝉喝了一口腊八粥,像是不合胃口,依着她的性子该闹的,但她只是微微皱眉,便用帕子沾了沾唇,不再用了。却对萧老夫人又道:“三妹耳根子软,兴许祖母今天说她今天记住了,但明天阮羡羡一将她带跑,便又忘了祖母交待的事情。月儿觉得,管教三妹,不如祖母多多敲打秦姨娘,只要秦姨娘不犯糊涂,也不怕三妹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了。”
她这话像是点拨,萧老夫人听出了其中的意思。萧美月说的不错,揪住了秦南枝,还怕萧美蝉也不听她的话?这样想着,刚刚心里还觉得秦南枝比郑令仪好点的念头又消散殆尽了,萧老夫人觉得秦南枝不会教女儿,否则怎么会让萧美蝉这样亲近阮羡羡?
萧美月知道萧老夫人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不动声色抿了抿唇,勾勒出一丝带着寒意的笑,遂很快压下。
一顿饭吃完,已是明月当空,繁星遍布。
坐在府中,也能听见墙外热热闹闹的声响,间或着哪里烟花的绚烂声,一同传进萧美月的耳里。萧美月吃完饭,却没有急着走,反而坐在罗汉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为萧老夫人捏肩。
往日的她用完膳就会走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温顺?
没过一会,门房在外头来报,说是太子派了人请萧美月出去赏花灯。马车就等在萧府门口,让萧美月收拾收拾便出去。
一听是太子,萧老夫人惊的直起身:“月儿,你何时认识的太子?”
萧美月倒是没有太讶异的神色,只是难免有一抹得意攀上眉梢,她抿唇笑道:“就是上次围猎时偶然认识的,太子殿下并不似高高在上的皇子,而只是一个才富五车温润德贤的人。”
萧老夫人像是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了脑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连连笑道:“好好好,那你跟太子殿下……”突然她想起一事,笑意淡了淡,迟疑问道:“可我听说皇后娘娘有意给太子说亲英国公家的姑娘,你跟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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