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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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可是今夜无论她如何努力，使出浑身解数，他依旧沉静如初。

良久，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划破暗夜：&ldo;扇英，我们离婚吧。&rdo;

交缠着他的女人一震，再也做不下去，光着身子坐起来，隔着浓重的夜色望着他几乎无法分辩的轮廓，不言语。

&ldo;若你顾及颜面，也可以对外宣称是你厌弃了我，至于财产，随你开价，我会满足你的。&rdo;他声音平和，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ldo;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rdo;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暴出歇斯底里的哭泣，她的声音哽咽而出：&ldo;我们才新婚不久，你竟能说这种话，你到底是不是人！&rdo;她揽住他的脖颈摇撼着，痛哭失声。

他豁然起身，冷然道：&ldo;好，我问你，你当年到底是用的什么下作手段，把我弄上你的床的？&rdo;

她一愣，心虚道：&ldo;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rdo;

&ldo;你当我是傻子？我酒量一向不错，那天只喝了几杯，何以就醉了？又怎会无端进了你的房？&rdo;他早就心知肚明，可既然祸事已经酿成，他便是戳穿了她，也无力回天。

&ldo;明明当初是你做了错事，如今却要推卸到我身上来吗？&rdo;她宁死不能承认。

他真是懒得同她纠缠，&ldo;你知道我娶你纯属被逼无奈，要不是因为那件事，不是因为要给图家的亲戚们一个交代，你这辈子也别想进房家的门。&rdo;

&ldo;你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意思呢？我已经进了房家的门了，而且我告诉你，我是决不会和你办离婚的，就是死，我也要做房家的鬼。&rdo;她也放起狠话来。

&ldo;既然你愿意这样过，我也随你！&rdo;他起身披上睡袍，下了床。

&ldo;日子还长着呢，我不怕跟你耗，只别忘了你们房家的祖训，不准纳妾。&rdo;她索性躺回床上，由着他往外走。

&ldo;我即便再也娶不了别的女人，也不会对你有半分兴致的。&rdo;他出了房间，只余一句伤人的话在空气中回荡。

…………

芷荀爬上高高的木梯，倚坐在梯秤上。一手托着调色盘，一手执刷，在墙壁上细致的涂抹。一丝清风拂过她玄色百褶裙，裙袂在纤秀浑圆的玉腿间荡漾。一头青丝柔顺的倾覆下来，散落在肩头。淡蓝色的蝴蝶结抓起了一绺发丝高高的束在脑后。一缕阳光落在她莹白的脸畔，饱满的面部轮廓奕奕的泛着光。眨眼间，长长的羽睫扇动。睫毛的尖端，同脸侧的发丝一样，也被光线镀成了耀眼的金红。她神情专注，面容纯净而甜美。

房峙祖每次经过这里，都会忍不住驻足凝望。这是她为福利院创作的第二幅壁画。第一幅在一间活动室里，是圣母玛利亚将幼子托在手中的壁画。壁画中圣母面容温婉慈爱，温柔深情的目光专注的望着他的孩子，眼中流露出的浓浓爱意仿佛已弥漫了整间屋子，亦融化了他的心。他每次立于壁画前，都不禁为之动容。而眼下这一幅是圣母居中立于云朵之上，接受环绕四周的众天使瞻仰。房峙祖只觉得她也是一位降落凡尘的美丽天使，与她的画作融为了一体。

房峙祖悄无声息的欣赏着眼前美不胜收的画面，唯恐打扰到她。可她还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猝然回眸。当她辨清立于门外的挺拔身影是谁时，眸中的平静立时起了波澜，人在失神之下从木梯上跌落。

伴着一声惊呼，芷荀摔落在地。房峙祖迅疾的奔过去，急声切切，&ldo;你还好吗？&rdo;

她匆忙坐起，垂着头，任发丝倾泻下来，遮住大半张脸，双手护住右脚脚踝，声音低缓而轻柔，&ldo;我没事。&rdo;

&ldo;是这里伤到了吗？让我瞧瞧！&rdo;他不由分说捧起她的右脚，细心的从上至下检查了一遍，&ldo;还好，并没有伤到骨头。其他的地方痛吗？&rdo;

他没有等来她的答复，她只是垂着头，不言语。

她的沉默令他颇感不悦，他不耐的蹙了蹙眉，便不顾风化的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不聊一双婆娑的泪眼，映入眼帘。他为之一震，僵硬的收回他的手。&ldo;你是哪里很痛吗？可以告诉我，我是医生，你不用怕。&rdo;

房峙祖当然不会理解她此刻的心情。过去的六年来，她曾无数次幻想，与他再次相见的情形。可她没想到自己此刻竟会这样失态，竟会落泪。她慌乱无措之下只得道：

&ldo;我摔得有些痛了……不过……现在没事了……谢谢你！&rdo;她抹掉了眼泪，努力挤出一个腼腆的微笑。

他释然的嘘了口气，搀扶她站起。不料她右脚刚一使力，便&ldo;哎呦&rdo;一声，险些跌倒，幸而他及时护住。&ldo;是扭到筋了。&rdo;他将她搀到一张椅子前坐好，吩咐贴身随从孟德安去取他的药箱来。

他踱步至壁画前，欣赏着尚未完成的画作，&ldo;江小姐的壁画的确不错！张珈邺教出的学生果然不容小觑。&rdo;

&ldo;房先生过誉了。能令您满意，是我的荣幸。&rdo;她言语轻忽，意识飘浮，看着立在壁画前的挺拔背影，她如置身云海般不真实，眼前的这个人，真是她日思夜盼的那个人吗？他终于再次来到她的面前？

此刻，他立在那里，如傲然雪峰般耀目，他是那样叫她无法企及，只能仰止，无法平视，连正常的交流都会令她心跳加速，障碍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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