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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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ldo;干什么，就得有个干什么的派头，&rdo;老蒋说，&ldo;这么没大没小的，谁还尊敬，谁还惧怕？这不成了混账一起吗？&rdo;&ldo;什么叫新社会哩？&rdo;那个民工说，&ldo;这就是八路派。越这样，才越叫人们佩服。过去别说县长，科长肯来到这里，和我们一块土里滚、泥里爬吗？顶多，派个巡警来，拿根棍子站在你屁股后头，就算把公事儿交代了！现在处处是说服动员，把人们说通了说乐了，再领着头儿干，这样你倒不喜欢？&rdo;&ldo;我不喜欢，&rdo;老蒋一摇头，&ldo;总觉着没有过去的势派带劲，咱们拿看戏做比：戏台上出来一个大官，蟒袍玉带，前呼后拥，威风杀气，坐堂有堂威，出行有执事，那够多么热闹好看？

要是出来一个像她这样的光屁股眼官儿，还有什么瞧头？

戏台底下也得走光了！&rdo;

&ldo;你这脑筋，该受受训！&rdo;那个民工不再理他，催着他赶快工作。

李佩钟喝了一碗开水，心里亮堂了一些。她整整头发，看见秋分坐在地上，正一手一个往下送砖头，她问春儿：&ldo;这是你大姐吗？&rdo;

&ldo;是呀，&rdo;春儿说，&ldo;你们见的面不多，过去，谁上得去你们家的高门台儿呀？&rdo;

&ldo;你就是高庆山同志的？？吗？&rdo;李佩钟又问秋分。

秋分笑了笑，春儿接过来说：&ldo;啊，她是高庆山同志的&lso;吗&rso;。&lso;吗&rso;是个什么称呼呀？&rdo;&ldo;这是你们的孩子？&rdo;李佩钟笑着抱起秋分身边的小孩来。&ldo;别叫他弄你一身土！&rdo;秋分说，&ldo;是我们给人家养着的，他娘叫日本的飞机炸死了！&rdo;

&ldo;我说哩，&rdo;李佩钟说，&ldo;高同志回来还不到半年呀！这孩子很苦，好好的养着他吧。我们给你妈妈报仇！你要在战争的炮火里长大成人呀！&rdo;她拍打着孩子的小屁股，孩子爬在她的腿上，啃着她的膝盖，她痒痒起来。

&ldo;高同志知道你来了吗？&rdo;停了一会李佩钟又问。

&ldo;还不知道吧！&rdo;秋分说，&ldo;我们还没看见他。&rdo;

李佩钟说：&ldo;他正在开会，我回去告诉他，叫他来看你，你们住在哪一家？&rdo;

&ldo;住在西城根一家小店里。&rdo;秋分说。

&ldo;回头我给你们找间房子，你和高同志轻易不在一块儿，趁这个机会该团圆团圆了！&rdo;

秋分红着脸没有说话。春儿说：&ldo;你看这县长有多好！&rdo;

一句话把李佩钟的脸也说红了。

太阳已经掉到西边的几块红色的云彩里，民工们吹哨子收工了。在城外野地里觅了一天食儿的乌鸦，成群的飞回来，噪叫着落在街头的老槐树上过宿。

晚饭以后，李佩钟在城里找好一间屋子，就去叫秋分，秋分嘴头儿上不愿意，春儿说：&ldo;既是县长好心好意的找了房子，你就去吧。我一个人睡在这炕上，才宽绰哩！&rdo;

李佩钟给她抱着孩子，把秋分带到房子里，又写了一个纸条，求老乡送到支队部，一会儿高庆山就来了，一看是这么回事，就说：&ldo;她们是来拆城的，这影响不大好吧？&rdo;

&ldo;没人笑话你们。&rdo;李佩钟说，&ldo;谁不知道你们长久分离，难得相见？要不这样，老百姓才说我们不合人情哩！&rdo;

&ldo;你这县长也太操心了！&rdo;高庆山笑着说。

&ldo;算我做了一件民运工作。你们安排着休息吧，我走了。&rdo;

李佩钟笑着出来，回身给他们关上了房门。

路过娘家的大门，李佩钟顺便看了看母亲。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刚刚点上了灯。母亲见了女儿，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先抱怨起来：&ldo;你这孩子，早把娘忘到脊梁后头去了吧！你还有家吗？走错了门儿吧！&rdo;

&ldo;没有。&rdo;李佩钟笑着说，&ldo;我爹哩？&rdo;

&ldo;你爹？&rdo;她母亲沉吟了一下，&ldo;无非又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们出去瞎逛吧，叫人捏好了饺子，他也不家来吃。你来的正好，等我通开火，煮熟了咱娘儿俩吃！你这是干什么去来呀？看身上那些土，快过来，我给你扫扫！&rdo;

李佩钟背过身去，母亲给她打扫着说：&ldo;我说钟儿，你到底还到田家去不去？&rdo;

&ldo;不去了。&rdo;李佩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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