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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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ldo;这原来都是为病号准备的房间，不知给你们做书房合适不合适。而且，周围也比较嘈杂。&rdo;

敏枝夫人一边拧着门把手一边说。

室内相当宽敞明亮。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张涂着白漆的床。在对面墙壁下，沿墙角铺着一领榻榻米（日本人睡觉用的席垫‐‐译者注）。床是为患者准备的，塌塌米看来是为陪伴的人准备的。此外，房间里还有一张小桌子，一把椅子，一个齐腰高、外形象冰箱的木制小柜子。在奶油色墙壁的上方，挂着一个镜框，里面嵌着一幅很单调的风景画。这房间比我想象的要好，只是那张画不太令人满意‐‐我心里想着‐‐对了，就把哥哥精心保存的那幅黑色的写生画换上去。

&ldo;这房间真亮！&rdo;和我一样，四下打量着房间的哥哥说，&ldo;从外表看，好象是很老的建筑物，可里面墙璧漆得这样漂亮，使人一点儿也感觉不到这儿就是令人生厌的医院。&rdo;

&ldo;是呀，全都重新漆过了。我们从前住在品川，战后才买了这儿。已经二十四年了。是吗？&rdo;夫人转向兼彦院长问道。

&ldo;是啊，二十四年了……那时，可下了一番大功夫哪，连窗框都换了新的。不然的话，患者就会更加感到阴郁。可是房子外表的阴沉感是毫无办法的了。&rdo;

兼彦苦笑了一下。这时，门开了，护士伸进头来。

&ldo;先生，山本先生来电话了。&rdo;

她一边说，一边象观赏商品似地好奇地望着我们。大概是个实习护士吧，一脸的稚气还没退尽，两只眼睛一左一右分得很开，圆圆的脸上透出逗人喜爱的神色。

&ldo;什么时间方便，就什么时间搬来吧。欢迎你们。&rdo;

兼彦说完就出去了。那只通人情的猫跟着就要追出去，幸子把它抱起来，坐到床上。

&ldo;乌……鸦，你为什么哭呀……&rdo;

幸子伊伊呀呀地唱起歌来。我听了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天哪！那调子简直唱得离了谱。教这孩子弹钢琴，看来真是一桩大难事。哥哥好象看出了我的苦衷，瞟了我一眼，吃吃地笑着。真可恶！

我们决定下个星期六搬来。其实，我真想明天就搬来。可是还要上学，下课后还得去做事，所以不得不这么决定。

来到楼下门口时，哥哥和我才发觉没有鞋子。因为我们是从家里人住的小门进来的，所以鞋都脱在那边了。夫人说：&ldo;不用再跑一趟了，我去给你们拿来。请稍等一会儿。&rdo;

说完，就替我们取鞋和书包去了。我们站在门口等着。

这时，门突然开了，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原来就是刚才我们在外面碰到的那位小个子夫人。夫人有些局促，不声不响地收了华丽的雨伞。

&ldo;唷，又下雨了吗？&rdo;

后面传来了大声询问的声音。原来是那个两只眼睛离得很开的护士。

&ldo;是啊，梅雨一下起来就没个完了。&rdo;

夫人厌倦地说着，夹着买来的一瓶牛奶上楼去了。目送着她的背影，我不由地说：&ldo;那位太太自己去买牛奶吗？她不是有病吗？&rdo;

护士忍不住笑出声来。也不知怎么那么可笑，忙用白大褂的下摆遮住了脸。听说现在这样年纪的姑娘连筷子滚了都会觉得好笑的。而我象她这样年纪时，早在两年半前就毕业了。

&ldo;那位太太可不是病人。&rdo;护士笑得身体一抽一抽的，&ldo;有病的是太太的丈夫。&rdo;

&ldo;是先生？&rdo;我感到很惊奇。

&ldo;是呀。先生是慢性阑尾炎，叫肚子痛已经有好几个月了。那时就到医院来看过。院长对他说开了刀就会好，可他害怕得不得了。平常那么烈性的男子汉，竟这么胆小。这次总算住院了。其实，看起来夫人倒象是有病的样子。也许是太操劳了吧……&rdo;

&ldo;野田！&rdo;

一声严厉的喊叫打断了她的话。不知什么时侯，来了一位细长脸、身材苗条的护士站在一旁，眼睛从度数很高的近视镜片中闪出光来。被叫做&ldo;野田&rdo;的护士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如果旁边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她肯定会一下子躲进去。可是偏偏无处可藏，只好满脸通红地站在那儿。

&ldo;怎么可以随便议论患者呢？跟你说过多少遍了！&rdo;

眼镜护士用刺耳的哑嗓子训斥了一通。这时，敏枝夫人提着鞋和书包来了。外面下雨了，敏枝夫人要借伞给我们，我们谢绝了夫人的好意，披上塑料布出了门。幸子这时已和我们熟了，跑到门口挥着小手说：

&ldo;再‐‐见！&rdo;

七月四日　星期六

按照即定的计划，七月四日星期六的下午，我和哥哥搬进了箱崎医院。在夏季湛蓝的天空里，漂浮着一朵朵冰激凌般的美丽的积云，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彩。我和哥哥从开家具店的熟人那里借来一辆小型摩托三轮车，装上我们的全部家当。哥哥当司机。当我们的车来到医院门前时，最先跑来迎接我们的是幸子。

&ldo;我帮你们搬。&rdo;

幸子抱着我的鞋箱，哼唷嗨唷地搬起来。

&ldo;啊，可来了。你们打电话说今天要搬来，幸子这孩子午饭也不吃，就一个劲儿地念叨。噢，对了，房间已经打扫好了，是正中间的七号室。现在一天天热起来了，我想西边的八号室西晒大概相当厉害，所以……你们看怎么样？&rdo;兼彦从门诊室伸出头来，微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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