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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郎,你怎么了?”她问,“被石岭关吓到了?”
种十五突然被点名,整个人就在马上晃了一下,慌得差点跌下马去,稳了身形后才开口说话:“臣父祖兄弟皆是尽忠效死之人,帝姬说臣怕了,是看低了臣。”
她又仔细打量他几眼,对这傻小子突然起了心事就很迷惑,“那你想什么呢?”
“臣……”种十五郎刚要开口,前面的骑兵忽然撞了一下树枝。
一树枝的残雪,哗啦啦就往他脑袋上洒,洒得他来不及躲闪,整个人就窘得差点钻马肚子下去。哪怕是最近精神高度紧张的帝姬也没忍住,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笑,种十五郎就转过来看她,看一眼又赶紧将目光移开。
“臣只是好奇。”他说。
“什么事?”
“臣还不曾去过京城,”他说,“因此有些好奇京中的郎君什么模样?”
“与你们没什么分别,”她说,“不过他们涂粉簪花。”
种十五郎想想,忽然就打了个冷战,“那曹家郎君也涂粉簪花吗?”
走在前面的小种相公就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但傻孩子没察觉。
“他天生肌肤白皙,如雪后白梅,”她说,“倒似何郎一般。”
“何郎是谁?”种十五郎又继续问下去,“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吗?”
赵鹿鸣有点发愣地看着他,十五郎又赶紧挠挠头。
“我随便问问,”他说,“他心性如何呢?”
“心性?”帝姬上下打量他,眼神逐渐有些恍然了,“他性情和顺,我从未听过别人说他坏话。”
种十五郎忽然转过头看她,很是认真地说:“不够。”
“嗯?”
“帝姬来日的路或许很是坎坷,他能陪在帝姬身旁吗?”
曹溶坐在窗下,静心临一帖字时,忽然被祖父叫了去。
富豪云集的汴京城里,曹家宅邸却看不到那许多金玉之物,反而处处都是旧东西,长廊上的木板翻修过两次,可踩上去还是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天有些阴,雪花飘飘洒洒落在古旧的木板上,再被室内的热气缓缓蒸腾掉,只剩下一地的水珠。
曹溶的肩头落了些水珠,鬓发上也沾染了几滴,待他进屋时,祖父见了就很怜惜,让一旁的老仆为他递一条细布帕子,擦一擦身上的水。
“孙儿无事,”他接过帕子却不忙擦水,只是微笑着望向他的祖父,“翁翁唤孙儿来,未知何事?”
祖父坐在榻上,冲他招招手。
这是一种不同寻常的亲昵,曹家待子孙并不宽柔溺爱,相反倒时时被外人诟病太过严苛:曹家自然也有自己的看法,他们是勋贵不假,但勋贵也有被官家责罚厌弃的,也有子孙不争气卖了京城房产灰溜溜回乡下的,他们不能效仿先祖,立不世功业,除了谨言慎行,一心一意为官家做事之外,还有什么能保证他们代代的富贵?
他们的立场必须坚定,他们的牺牲也会带来超乎想象的回报。
曹诱望向了孙儿那张年轻而俊美的脸。
是京城一等一的贵公子,学识品行举止什么都好,但这些贵公子的弱点也很容易拿捏。
他们在家族万千宠爱中长大,都是一触即折的富贵花,要说服他们,其实非常容易。
“我有事同你说。”他说。
“朝真帝姬也许另有因缘,”祖父说,“但官家待我曹家天高地厚,若真如此,必会降另一位帝姬与你,你不必担心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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