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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自琰则是把碗推到了白菜西施的面前:“独我一人自酌自饮多无趣,你就当陪我了。这酒少喝一点不妨事的,你可以小点口抿一抿。”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卜红蔷实在是不好拒绝,更不好翻脸走人——自己的车还没还回来呢!再加上她觉得这大庭广众之下蔡公子也不会做些出格的事情,便用嘴唇轻轻地点了点酒面。
一股苦涩辛辣的味道顿时在她的嘴唇上升腾起来。
蔡公子看着卜红蔷那聚成一团的表情,正想再借她的窘状调侃一两句,却听得小馆门口传来两个人愈来愈近的争吵声:“我今儿早上起了一卦六爻,你今天可注意着点儿,别跟人发生冲突,不然容易有血光之灾……”
“你丫少放屁了,我当年在京城的时候蜂麻燕雀金平彩挂什么骗子没见过?算命还不都是骗人的行当?”
“非也非也,那些江湖骗子和我们玄门道宗的大不一样。我卜卦向来很准,你还是听我一句劝吧……”
“笑话,以前还有个老头儿说我命不好要遭报应断手呢!你看我手断了吗?”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他妈的别咒我啊?”
这二人都是青年人,声音洪亮,引得大堂内稀稀拉拉地三桌客人都看向他们。更引人注目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盘起一半、另一半垂落肩头,模样清秀的青年人,他是那个声音温润柔和、说着自己是道门出身的一个,令人惊奇的不光是他年纪轻轻就白了头,还有就是这天气他居然只穿了一身单衣;和他斗嘴的那位则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长发披散与大氅几乎融为一体,嘴上叼着一杆墨烟杆,生得鸢肩龟脊、鸟喙豺声,总之看上去就有些刻薄和乖张。
有古人云:“豺声忍,鸟喙毒,鸢肩躁,牛腹黩。”若不是这年轻人生得干瘦,估计就占全了,而从他呛声说的那几句话来看,的确不是个安生的主儿。
贺难在解决完葛新的事情后,周獠就给他批了假——一方面是为了让他回家过个好年,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葛新案在水寒郡官员口中的风评两极分化,有人觉得这么处理不错,将来都以此方式论处也未必不可行,只是过程实在太过冗长熬人,还需精简;而也有人觉得这简直就是瞎胡闹,有过这么一次就足够荒诞了,甚至还写文章弹劾贺难。周獠知道贺难之前还算讲理地一个一个说服他们是为了尽显公平,但之后要是还有人挑刺那可就跟唱戏一样了。于是他索性就把师弟放走,由自己来善后,免得某些老官僚们被贺难骂中风了。
贺难还是在水寒郡逗留了几日,他这几日就按照东方柝的引导继续“修仙”,而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贺难在能自己完整地走过一遍大小周天之后就把东方柝轰到大街上去靠算命赚钱了,美其名曰“自食其力”。东方柝也算是个好说话的人,就真到大街上给人算命去了,这半个月倒是还真赚得了一些钱。他和贺难待了也有不短的时日了,贺难那捉摸不定的行事风格折磨的他渐渐显现了老妈子一样的特质,越来越絮叨。
回到煊阳县要经过郡城,贺难和东方柝便寻思着今日在郡城歇歇脚,再置办一些年货。
贺难和东方柝大剌剌地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东方柝张口就是三只整鸡五斤牛肉,贺难则是不断地看向店里的几桌客人。
蔡自琰和他对视了一眼,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就在蔡自琰还在琢磨这孙子怎么这么眼熟的时候,贺难却已经回想起对方是谁了,只是冲他笑了一笑便不再管他。而同座的卜红蔷却总是偏头看向两位青年,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一壶酒很快见底,卜红蔷就算是陪座也喝了大半碗,脸上已经逐渐浮起红晕,看来是不胜酒力,此时的卜红蔷连坐都坐不太住,只觉得头昏脑胀,浑身都不舒服,但蔡自琰又将她面前的酒碗倒满了。
“蔡公子,还是算了吧……”卜红蔷推脱着,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儿,但却使不出力气来。
“别急啊,你的车还没送回来呢。”蔡自琰挑了挑眉,他抬脚坐到了对面卜红蔷的身边。他们坐下的位置本就靠近大堂的一角,这一下子把卜红蔷彻彻底底的堵在了角落里面。
“嗯……小女子实在是不胜酒力,马车就算了吧,你就叫你的家丁把马拴在附近,我明日再来取就是了。”
这话说的蔡自琰有些不高兴,他的手用力抓在了卜红蔷的肩膀上:“不是说一个时辰么?现在才刚过半你就想着走?”
这个举动顿时打消了卜红蔷对他的所有好感,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慌忙躲避着,但空间就这么大却无处可躲,只好用力地掰着蔡自琰的胳膊:“蔡公子,你别这样,我该回去了!”
蔡自琰一边心道这女人真是麻烦,手上却更加用力,将卜红蔷的手腕攥得通红——他喜欢沾花惹草不假,但比起“武”的,他更喜欢玩一些“文”的把戏,比如在那些漂亮姑娘面前文绉绉地吟诗作对,尽显自己的翩翩风度;再比如故意扮成个穷小子去接近某个姑娘,等时机成熟再恢复自己富家公子的真实身份,这些小技巧再加上他那俊朗的面容总是能让这些小家碧玉的姑娘们心甘情愿地投入他的怀抱,而到了他玩腻的那一天再给姑娘家里一大笔钱就将她们甩脱。此法他用过不止一次,倒也算是无往不利,但还从没有像卜红蔷一样不识抬举的。
“我看得上你才花些功夫讨好你,叫你白菜西施,我给你脸你得接着。”蔡自琰的脸一下子变得十分阴沉,“你跟着我有什么不好?只要你跟了我,绫罗绸缎金银首饰随你挑选,你也不用大冬天的还赶着马车卖菜了。”
卜红蔷却摇了摇头,看着蔡自琰认真地说:“蔡公子,我把你的东西和钱都还给你,你放我走吧。”说罢,她便脱下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件羔裘,连同这几日蔡自琰买菜的钱一并还给了他。
蔡自琰神色复杂地看了卜红蔷一眼,片刻后又道:“那你把这碗酒干了吧,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说罢,蔡自琰便用手捂着碗口将碗递到了卜红蔷嘴边。
这白菜西施之名名副其实,蔡自琰已经垂涎了卜红蔷许久,眼见着到嘴的鸭子张开翅膀要飞走了,那也别管文的还是武的了,先下手为强吧。别说自己方才还在酒里下了药,就说这一碗酒下去卜红蔷就连路都走不了了。
卜红蔷听蔡自琰这句话,只想着快点摆脱纠缠,接过碗来咕咚咕咚就将酒咽了下去,一股辛辣的感觉自喉头蔓延到胃里,她挣扎着要站起身离开,却被蔡自琰又按了下去:“先坐下醒醒酒,等到马车到了再离开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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