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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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这天下午，她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一把抓住守候在她身旁的寨婆：&ldo;娘，他回来了！&rdo;

&ldo;孩子，你又说胡话了！&rdo;寨婆怜爱地替她掖扒被角，把她的手放了回去。

&ldo;是他回来了！&rdo;小玉竖起耳朵，&ldo;你听，脚步声‐‐&rdo;

寨婆却什么也没听见。

小玉掀开被子要起床，又被寨婆按倒：

&ldo;别胡思乱想，好生歇息。

&ldo;娘，小玉，我回来了！&rdo;门口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寨婆转头一看，果真是杨宏回来了！

&ldo;杨宏‐‐&rdo;小玉喜出望外，一骨碌爬起床，扑到他怀里。

&ldo;小玉，你看‐‐&rdo;杨宏解下褡裢，&ldo;我带回来很多钱！

&ldo;我不要钱，你回来就什么都有了！&rdo;小王紧紧搂住他，病情顿时好了七分。

晚饭时，寨婆亲自向杨宏敬酒，看着他一口喝下，她长长地嘘了口气，说：&ldo;&lso;你救了两个人的命！

&ldo;没有呀。&rdo;杨宏又接过小玉斟的酒。

寨婆道：&ldo;如果你迟回来两个月，你与小玉都会死！&rdo;

&ldo;怎么回事？&rdo;杨宏问。

&ldo;小玉天天盼望你回来，思念成疾，病人了心里，水米不进，日见消瘦，没有谁能救得了。你回来她的病就好了一大半。&rdo;

杨宏有点感动地看着小玉，果然是比以前瘦多了，红润的脸已变得苍白，眼窝也塌下去了。

&ldo;你不回来也会丢掉性命。&rdo;寨婆又道。

&ldo;哪会哩！&rdo;杨宏不相信地摇摇头，一点也不明白她的暗示。

原来上次杨宏离家时，寨婆在送行酒里放了蛊，是土蛊，限定时间是一年；他在限定时间内赶回来了，寨婆就在接风酒里放了解药，把蛊解了。

夜，万籁俱寂。月亮升上了中天，浮云更浓了。不时掠过一片黑云，遮住了整个银盘。在忽明忽暗的月光中，小王久久望着丈夫的面孔，泪水在无声地流。她的嘴唇在杨宏脸颊上频频地吻着，吻着。他醒了，睁开睡眼：&ldo;你还没睡觉？&rdo;

&ldo;我刚醒。&rdo;

&ldo;脸上怎么有泪水？&rdo;

她凄楚地一笑：&ldo;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又走了……你真的还会走吗？&rdo;

他不吭声，把她揽在怀里，结实的胸膛贴紧她柔软的乳房。她轻轻地咬着他的肩膀，低低地道：&ldo;你还要吗……&rdo;

面对小玉的痴情，他深受感动。他明白：

世界上最爱他的人是小玉，小玉把一切都献给了他，最大的愿望是他天天厮守着她。可他能这样吗？他已不是过去的杨宏，他内心的欲望愈来愈膨胀，野心越来越大；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活下去了！青山绿水的青竹寨能给他带来金钱、带来地位吗？他在广州如鱼得水，他留恋都市纸醉金迷的生活，他知道，他已经不完全属于青竹寨了。

听说杨宏回来了，于民抱着账本来报账。

寨婆什么也不懂，也不吭声。子民报完账后道：&ldo;杨宏回来了，笋场的事就交给他了。&rdo;

&ldo;你干得很好嘛！&rdo;杨宏明知子民做了手脚，却对他大加赞赏，&ldo;听说你为了经营笋场，把自己的药材生意都耽误了；每天从早忙到晚，哪样事不操心！如今生意难做，笋场一年能赚两百块大洋，已经很不错了！&rdo;

送子民出门，到没人处时，杨宏道：&ldo;子民哥，求你一件事：请彩花嫂子帮个忙，我急需蛊药，有大用！&rdo;

&ldo;她不会制蛊。&rdo;

杨宏看穿他的内心，也不揭穿，将错就错道：&ldo;我知道嫂子不会制蛊，我是要她去求竹山界的苏翠花制蛊……多花些银子，没有办不到的事。&rdo;

&ldo;那倒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嘛！&rdo;子民又问清蛊药发作的期限，应承下来。

五里崖阴暗的老林中，藤萝缠绕，蕨类丛生；横如帐幔的林墙，邃如深渊的林窟，给人一种朦胧的神秘感。一株苍苔斑斑的老樟树挺立在潮湿的背阴坡；枝干稀疏，郁郁苍苍的老叶夹杂着一片片黄叶。再仔细看，枝叶上寄生着毒草茸、虫蚁，毒蛇不时地溜下缠上，蜈蚣爬过来爬过去，越到根部，毒虫蛇蝎越多，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味。

茅草藤蔓分开，露出了彩花紧张的脸。

森林里静极了，没有一丝响动，连鸟儿都停止了鸣唱，她放下心来。

只见她从篮子里拿出鸡骨架，摆在树下，取出线香，点燃，成&ldo;一&rdo;字形散开；接着铺一块白布，跪在地上，虔诚地朝樟树下的虫蚁们磕头。须臾，她慢慢脱光全身衣服，裸体跳起&ldo;蛊神舞&rdo;。她不停地扭动着腰胯，拍打着雪白的两瓣屁股，拍打着雪白的肚皮；时而又披散着头发，前俯后仰，两脚交叉地跳着，嘴里发出&ldo;呼呼呼呼&rdo;的声音。幽暗的老林子，只看见一团白光在闪。

跳完&ldo;蛊神舞&rdo;，她便仰躺在白布上，虫蚁蛇蝎爬上身来，恶痛恶痒，她忍受着，直到线香燃尽才起身。

半个月后，那被毒虫蛇蝎咬过舔过千百遍的鸡骨架已变成细脆的黑枯骨，研成粉末，配上莽藤汁，便制成了剧毒的&ldo;金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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