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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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2页）

老温说：&ldo;不要你结记。我就是饿死在大道边上，也不会再登你家的门限儿！&rdo;

&ldo;老温，你说的什么话？&rdo;田大瞎子说，&ldo;真的咱们就有了那么深的仇恨？

说话不要往气上顶。我对你明白说了吧，这么几顷罪孽地，我也不想费心经营它了，回头，我想把它贱贱的去了，不担这个富户的臭名，我也参加农会，到那时，咱们就是一家人了。&rdo;

其实，老温早已经走远，他这一套话语，是对送走老温、站在梢门口的老常说的，老常也没有答言。

老温到了春儿家里，把小包裹往炕上一丢，说：&ldo;春儿，我把活辞了，要在你这里吃两天闲饭，行吧？&rdo;

&ldo;行，太行呗！&rdo;春儿高兴的说，&ldo;我就去给你做饭。&rdo;&ldo;我不能白吃你的饭，&rdo;老温笑着说，&ldo;我去给咱挑水。&rdo;

他挑上水桶，把小瓮灌满。又给春儿抱了柴来，坐下就烧火。春儿一边和面一边笑着说：&ldo;打了点麦子，今天叫你吃白馒头。什么时候，我用上这么一个大领青的长工就好了。&rdo;

&ldo;不要盼那个。&rdo;老温说，&ldo;用上长工，人就黑了心。&rdo;&ldo;我说着玩儿哩，&rdo;春儿说，&ldo;我是说添上你，我倒轻闲多了。&rdo;

&ldo;你轻闲不了几天，&rdo;老温从灶火里扯出一根火，点着烟说，&ldo;回头还得叫你忙活一阵。&rdo;

他告诉春儿，要和东头寡妇结婚的事。春儿赞成极了，不过，她为难的说：&ldo;这是件大事，恐怕我料理不好，还是请大娘来吧。&rdo;

&ldo;对，就请她来。&rdo;老温说。

春儿带着两手面，去喊叫大娘。叫她赶快过来，有要紧的事儿商量。

大娘立刻就来了，一听明白，就问：

&ldo;合了八字儿？看了好晌儿？&rdo;

&ldo;不用那个。&rdo;老温说，&ldo;个字只剩下四个字：人穷命苦。

好晌不用挑，就是五月初五。&rdo;

&ldo;几乘轿？几个吹打的？&rdo;大娘说，&ldo;就打着咱们定不起官轿，花轿总得有一乘。至少也得叫四个吹打的，娶场子亲事，连个响动儿也没有可不大好。&rdo;

&ldo;我看全免了吧，&rdo;老温说，&ldo;抗日时期，凑合着办了事儿就算了。&rdo;

&ldo;我不赞成大闹，也不赞成太省事。&rdo;春儿说，&ldo;今年不同去年，现在咱们是根据地了。我看就请咱村的子弟班来吹唱吹唱，叫他们喝上两盅就是了，也不费什么。&rdo;

&ldo;他不懂得颜色布丝儿，明天集上，春儿去给他扯点布，做身裤褂。&rdo;大娘说。

&ldo;行。&rdo;春儿答应着，&ldo;我再赶着给你做双鞋。&rdo;&ldo;那我就成了甩手掌柜的，什么也不管了。&rdo;老温笑着说。

五月初五是端阳节。初四那天下午，小孩子们钻到村西大苇坑里去摘苇叶，回来叫母亲包粽子。其实小户人家还是吃不起，子午镇包粽子的不过十来家。春儿整整一夜没有睡觉，直到老常他们赶来两辆大车，老温穿戴好，到东头娶亲去了，她才稍稍休息了一下。

本来订了四个吹鼓手，可是村中的子弟班，自动来了八个人。老常到工会一说老温娶媳妇，那些工人们争着来赶大车，要求拉着老温和新媳妇，围着村子多转几转。

到东头，天还没亮，新人上了车，大车一直转到五龙堂村南里去了。

太阳一露头，听见了大笛吹奏的将军令，大娘和春儿又忙了起来。关于接待新人下车的礼节，春儿和大娘很有一番争执。这是一个后婚儿，按照老理儿，要在新人下车以后，叫两个小伙子抱了大捆的秫秸，跟在她身子后面燎火把，为的赶走她身上带来的邪魔。春儿说那简直是拿着妇女开心，是封建势力对寡妇的残酷虐待。现在婚姻自主了，妇女的人格提高了，要免除这个，叫她像初次结婚时一样受到人们的尊敬，感到快乐。大娘只好依她，免去这一个步骤。

院里挤满了人，新人一下车，大娘和春儿赶紧把她围随到屋里去，随后就插上了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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