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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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第2页）

夫子道：&ldo;此其一也；然为师本意是不想束缚、禁锢尔等。任尔满腹经纶、学贯古今，然各人行事皆有差，若一味生搬硬套，失却本身灵性。则落于下乘。兵法有云：&lso;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rso;然临机应变之妙实难口授言传，须得亲身经历体会方可。再者……&rdo;

夫子忽然停下话头，紧闭双眼，静默半晌方道：&ldo;况为师一生几起几落，岂敢自承算无遗策？&lso;智者千虑，必有一失&rso;，非算计不周，乃意料之外也。是故，为师不敢误人子弟。&rdo;

张杨和赵耘大吃一惊，面色惶恐。

夫子苦笑道：&ldo;莫以为为师自谦。尔可知当年为师是因何辞官告老。来到这清南村的？&rdo;

张杨和赵耘点头道：&ldo;夫子被jian人所害……&rdo;

夫子连连摇手，正色道：&ldo;此话休要再提。焉知旁人眼中，吾辈就不是jian人？此事另有隐情，不足为外人道也。为师自负一生，却在最得意之时，败于妇人之手。而此人就是你们已过世的师母。&rdo;

张杨和赵耘失声叫道：&ldo;怎会如此？林师母……&rdo;

夫子自嘲道：&ldo;莫说你们不信，为师亦不信。当年誉满京华的一对才子佳人，二十年相濡以沫，羡煞旁人。便是她亲口坦承，为师亦是不敢相信。&rdo;

张杨和赵耘不知所措，就听他幽幽说道：&ldo;此等意料之外，为师纵然学究天人，亦难算到，况吾不过一寻常男子而已……&rdo;

宽袖遮掩下，他攥紧拳头，手中捏着一个素色荷包，古井无波的心境泛起苦涩的滋味，压抑半响，才徐徐地吐出一口气。

他差点毁在一桩意料之外下，又因另一桩意料之外脱身，这&ldo;世事难料&rdo;四个字，便是一生也咀嚼不尽了。个中滋味，如何跟这些小辈言说？如不能体悟，反当作侥幸和偶然，岂非适得其反？

赵耘被夫子那浓浓的悲伤激怒了：&ldo;师母到底为何？难不成林家二十年前就开始算计夫子了？即便如此，到底做了二十年夫妻，何况又有耀辉师兄……&rdo;

夫子面无表情：&ldo;不提也罢。人心难估，知己难求。不言此间是非曲折，单云二十年同床异梦，为师真乃天下笑谈也。&rdo;

张杨纵然满腹悲伤，也惊呆了。

周夫子忽地轻笑道：&ldo;为师亦非君子，与她共枕二十年，倒也知其软肋，对她言道，景然乃吾私生子，乃吾与挚爱所生。吾早知其心不正，只等寻隙休她下堂……&rdo;

他轻声述说，仿佛看见那个女人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和瑟瑟发抖的身躯，然却无一丝当时的快意，只有满心疲惫。

&ldo;果然&lso;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rso;。我二人各逞机心，不料一番话全落入煜儿耳中。他少年气盛，无法承受这番变故，当即离家而去，至今杳然无踪。你师母去后，为师便来了这清南村，一住就是六年。&rdo;

赵耘和张杨看着夫子清瘦矍烁的面容，哑然无语，他们甚至不敢询问，偌大的林家，是如何烟消云散的，林师母又是怎么死的。

周煜周耀辉，当年才十几岁，乍听见双亲竟然是仇人，且互相欺骗多年，如何能承受？怪道失踪这么多年也不肯露面，他们还一直以为师兄住在祖籍呢。

周举人在外听得泪流满面：原来如此。只可惜了煜兄弟，那个曾经以父母为傲的少年可还活着？

张杨心中不忍，颤声问道：&ldo;师傅，景然师兄……&rdo;

周夫子微笑道：&ldo;自然不是为师之子。&rdo;

张杨和赵耘不知为何，均松了口气。

周夫子闭目歇息了一会才道：&ldo;为师提起此事，乃是告诫尔等：世事难料，非常理可度之。以眼前之事来说，为师竟然不能猜度何人所为，亦无法断定其用意，只怕又是一意外也未可知。为师已退出朝堂，明不便插手，暗亦无可相助，此事你二人当仔细思量。子易，尔家中遭逢大难，更需静心筹划才是，岂可慌张暴怒？水静犹明，心静方能辩是非。一味焦躁，迁怒报复，岂非正中他人下怀？&rdo;

张杨和赵耘都起身恭敬应下。

周夫子又道：&ldo;子易即刻返回治地，拟一奏折向皇上请罪，不可怀侥幸之心。任尔如何遮掩，亦难保不走漏风声，况尔身边各色人都齐备。与其等御史弹劾，不如向皇上坦承此事，自领罪责。此亦是人之常情，皇上不定看在张家遭逢大难的份上，网开一面亦未可知。&rdo;

张杨已经平静了好些，躬身应下了。

两人又叮嘱夫子保重身体。

夫子含笑道：&ldo;不必挂心。为师来了这清南村，只觉神清气慡，若非这场大火烧心，不定在哪家跟人喝酒呢。只管放心。&rdo;

二人又盘桓了一会，方才告辞退出，然后去了赵家商议筹划半天。张杨问得爹娘哥哥无事，ju花病情也好转，遂转回三元县，也未去张家面辞，只托赵耘跟哥哥说一声，免得另生枝节。

赵耘送走了张杨，匆匆来到郑家，找到槐子，跟他说了杨子的事。

杨子回来，槐子本就觉得不妥，这会儿听说他走了，也松了口气。

说完这事，赵耘对张槐道：&ldo;走吧，陪我去瞧ju花姐姐。我都回来几天了，还没见着她哩。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ju花姐姐就跟我亲姐姐一样，讲那么多虚礼干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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