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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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ldo;阿翁，里头到底怎么了?&rdo;我问道。

他先一顿，转身看了看殿内，又拉我走远了些才道：&ldo;丫头，若是来问安，今日恐怕不便。陛下盛怒，又是为太子，此事不小。&rdo;

我站在门外也听得是陛下在教训太子，可听阿翁如此言，莫名好奇，又问：&ldo;是什么事啊?父子之间也值得这般动火?&rdo;

我这话音刚落，他却忽然瞪大眼睛，盯了我好一会儿，好似不认识我一样。我不懂，反思自己的问话也不觉有错。

&ldo;对，就是父子之间!&rdo;阿翁回神，面上一改沉重，&ldo;丫头，你进去劝一劝陛下，或许他能听你的，将此事作罢。&rdo;

&ldo;我?!不行不行!&rdo;我不过是随意打听两句，根本没这个胆量。

&ldo;不用怕，就对陛下说那句&lso;父子之间&rso;!走，我带你进去!&rdo;

这阿翁也不知怎么想来的，不等我再说话便拉我进了殿，而殿内一片肃穆，更不得推辞了。他携我来至正殿左侧的一间内阁前止步，说陛下他们就在阁中，也才对我解说其中情由。

&ldo;有人告了太子纵容宾客为奸获利，但太子似乎并不知情，而陛下却不相信。丫头，你出身贵重，也学过文章，当知太子为储君，一举一动都关乎大节，此事亦可大可小。&rdo;

我虽还有些害怕，却也明白了利害轻重，便沉了沉气，走进内阁。我沿着墙边缓缓挪步，先到了一重帷幕之后，想探探实情再作打算，可我不过刚将帷幕拨开一条缝，就暴露了行藏。

&ldo;你怎么来了?&rdo;陛下立在堂上几案前，怒气未消，面色发暗，但问我口气却明显缓和了许多，&ldo;你先过来。&rdo;

&ldo;哦……&rdo;我走到中央才要行礼，一个字还没出口，陛下竟让我去他身边，而我只好遵从。

我在陛下身后站好，面向下时才看清阁内情况。那太子着一身紫袍，瘦长脸型，眉目不似陛下英武，却清朗俊秀，看上去倒像一个文弱书生。他长跪无言，面容惨白，双手垂在两侧，显得沮丧而消极，身下还散落着一地的奏疏。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忽然来了，其间气氛倒平和了许多，陛下也许久没再责骂太子。看他二人僵着，我觉得这是插话的机会。

&ldo;陛下，你要不要喝口水歇一歇?&rdo;我壮起胆子开了言，又见案上放着一只玉杯，索性端起来双手递了上去。

陛下看了我一眼，接过玉杯抿了一口水，却也不言语。我掂量着此事尚有很大余地，而眼睛又瞥见那一地奏疏，忽而计上心头。

&ldo;哎呀，什么东西散了一地，我去收拾一下吧!&rdo;我佯装无知，小跑到太子跟前开始拾奏疏，也趁机翻了翻。这些奏疏虽各有出处，但众口一词，都直指太子纵容宾客强买人田，就像约好了似的。

&ldo;陛下就因为这些同太子生气吗?&rdo;我捧着一摞奏疏回到陛下身边，心中有数也好相劝，&ldo;这么多人都是说太子纵容宾客罔顾法纪，这本身就是一件怪事啊!&rdo;

陛下闻言略有一惊，目光向我端量起来，&ldo;你说说理由。&rdo;

见是得到允许，我便放开了胆子，说道：&ldo;我虽不知此事究竟如何，但就这些奏疏而言，却并不能证明太子有过错。《战国策》中有句话，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如今，众口一词都来指责太子，还同一时间都送到了陛下手中，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故而，我觉得陛下还是暂息雷霆，先将奏疏仔细查验才是。若果然属实再下决断，也不至委屈了太子而便宜了群小。&rdo;

&ldo;这，是谁教你的话?&rdo;陛下抚须问道，目光愈发深邃。

&ldo;没人教我啊!&rdo;我摇摇头，无辜道：&ldo;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rdo;

&ldo;呵……简单的道理……&rdo;陛下口中念了几句，看着我似笑非笑，也不像反问，转而大手一挥，终是松了口：&ldo;太子先退下吧。&rdo;

太子闻言自是露出惊喜之色，又对我投来感激的目光，不免赶紧敛束形容，退了出去。我亦不禁暗喜，想自己也算做了一件大好事。

&ldo;玉羊，你之前见过太子吗?&rdo;陛下一时气消，在几案前落座，又指身侧一张茵褥，命我也坐下。

&ldo;不曾见过啊。&rdo;我答道，&ldo;今日本是来向陛下问安的，却巧了。&rdo;

&ldo;呵呵，你既不认得太子又为何出言相助呢?&rdo;他笑问，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只实言相告：&ldo;听见陛下发怒原也不敢进来，但阿翁觉得我能劝住陛下，我就进来了。本来嘛，陛下与太子是父子，血脉相连，有什么事说不开的?记得小时候我顽皮，差点把屋顶给点着了，父亲便拿着藤条漫山遍野地追我，可最后他还不是舍不得打?这其中道理都是一样的嘛!&rdo;我因勾起往事，不免多了句嘴。

&ldo;哈哈哈哈……&rdo;他忽然大笑，抬手点了点我，&ldo;也只有你敢将太子与这种事相提并论了!&rdo;

&ldo;嘿嘿嘿，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些荒唐啊!&rdo;我有些不好意思，也跟着笑起来，不过陛下这般态度，倒是真宽了心。

过了片时，我也告退出去，阿翁早在门前闻知里头动静，见了我不免一阵夸奖，还道太子出门时也问了我是谁。总之，我算是一举成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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