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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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不忘初心2（第2页）

那时的他天不怕、地不怕，虽然他心里时刻装着丁香，但在她面前却有点胆小自卑。他打架受到学校处分，学习是班里的落后分子。他觉得在各方面自己跟她都差得太远，配不上她，不敢靠她太近。

那时，丁香对大家都很好，热心地帮助每一位同学，他不知道在她眼里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因为她的亲近而高兴，因为她关心其他男生而沮丧、失意。

为了引起她的注意，他时而会挖苦、嘲讽一下她。见她气极地憋红了脸瞪着自己说不出一句话来，石松没有难过和内疚，心里还伴着一丝高兴。因为自己的话可以令她恼怒、甚至伤心，证明他的话对她是有分量的，丁香是在意他的。年少的他，不知道怜香惜玉，不知道琢磨女孩子的心。只以自己的方式留意、关心着她。

渐渐的，因为出板报，因为联欢会，因为从医院骑车送她回家，他们有了几次独处的机会。他似乎与她心心相惜，话语不多，却格外亲近。他与她在一起快乐、融洽，似乎她对他的笑容也比对其他男生多了些。

那是一段甜美而难忘的日子。

高二那年的圣诞前夜，纷纷扬扬下起了雪。石松手里握着两枚刻了很久的印章，满心欢喜，隐隐中有些自豪。这是他第一次送女生礼物，而且是自己亲手做的。他兴冲冲地用钢笔在白纸上写了首小诗：

“鹅毛虽轻情义重，

望君莫怨礼不充，

待到日后功名就，

一岁一座晋阳宫。”

他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压在印章下面，合上小礼盒的盖子，将前端小小象牙形的套扣锁好。他的胸口因为兴奋、激动而抑制不住地微微起伏着，看着窗外的飘雪，一片片雪花轻舞，飘飘洒洒，纷纷娆娆，好似缠绵、欲语还休的恋人，相伴着轻盈地落在树上、屋顶，世界渐渐洁白，纯净美好。他一遍遍的想象着第二天送印章的情形，想象着丁香或惊喜或甜蜜的表情，他幸福地笑了。

石松再次打开礼盒盖，看着那句“待到日后功名就，一岁一座晋阳宫”，又思索了片刻。

虽然他这后两句诗词写得很隐讳，可如果她悟出了其中历史典故的深意，会生气吗？他会有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吗？待到那时，她会接受自己吗？

空许诺不如不许诺。

石松抿了抿紧闭着的唇，果断地拿出写着小诗的纸条，把它夹在日记本里。

他在另一小方纸上用钢笔流利地写下苍劲有力的简体字：

“人贵有志，志贵在恒。”

将印章浸满了印泥，在写了字的小纸反面清晰的拓出红色的印迹。

圣诞节放学后，他等同学们都散了，一个人躲在校门的石柱后面静静地等待，等待丁香送何沁回家之后再次路过学校。天色一点点地暗了下来，校园里安静极了，他望着路的尽头，心有些躁动不安。他在原地来回轮换跺着脚，琢磨着：难道丁香今天换了一条回家的路？

当寒风把他吹得几乎成了一根细长冰棍的时候，他看到一抹红在白色的雪地上一步一滑地慢慢移动，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的心狂乱地跳着，他搓热了双手在冰冷的脸上晤了晤。就在丁香快要到学校大门时，他后退几步又大步走出校门，尽量表现得自然。

天寒地冻，同学们放学都早早回家了，那时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他与她并肩走在白色的世界里。她的手在自己的臂弯下，被他暖着。她一步一滑，在他的搀扶下一步步地前进。他的心被幸福感塞得满满的，只想这样与她一直走下去，哪怕寒风凛冽，依然犹如沐浴春阳。

那个难忘的圣诞节的傍晚，他手捧带着体温的印章交给她，看着她小心地打开盒盖，手握方石，抬眸看他，秋水翦瞳，酒窝深陷。那一刻，仿如流星划破幽暗，照进他的心里。他犹如送出了自己的一颗真心，她亦因为自己的礼物而欣喜。

他禁不住轻吻她的手，透凉的指尖碰触到他温暖的唇，如同一道冷冽的清泉微转，划过心扉。他下意识地领着她纤细的手指游弋在他温热的脸上，冷冷的指尖每移过一寸肌肤，淡淡的，似清溪潺湲流入心间。他闭上眼睛，她的手在自己的掌间渐渐变暖，他最终把她的指腹留在太阳穴处，刹那间，他甚至感觉到她指尖里的血液正轻微地随着自己太阳穴的频率一起跳动，一股暖流悄无声息地没过心房，他禁不住轻轻颤抖。

他静静地不知坐了多久，她也安静相伴其旁，直到她冷得缩紧了身体，他才惊醒。他怜惜地轻揽着她，希望驱赶她的寒意。她却如受惊的小鹿，一下跳了出去。他眷恋那份心醉的感觉，不顾一切倔强地揽她入怀，待她温顺的依在他的胸前，他忽然间有些恍惚，只希望此刻化作一生一世的永恒。ァ78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墨色长空，寒星散落，盈盈白雪，梅香暗送。他们相拥而立，树上的散雪随风无声无息飘飞舞动，落在他们的头上、肩上。他不敢睁开眼睛，担心他随时会从梦中醒来。他只感受着她的呼吸，她微寒的背脊，她发间的香味……

仿佛天地都在他的拥抱中化作一片片雪花，渐渐飘远、落地、融化。

那一夜，他默默记下了自己对丁香没有说出口的诺言。却也因为他的固执与莽撞冒犯了她，从此他俩冷战、疏离。

但是，他从没有为那一次刻骨铭心的拥抱而后悔，也永远记得那个夜晚是那么静谧，那么纯净，又那么甜美！

今夜，他要把那首没有送出的诗交给她，告诉她深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

只是，一切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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