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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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2页）

&ldo;别提你吧！&rdo;田大瞎子的老婆拍着手说，&ldo;我听了倒牙！&rdo;

&ldo;你放屁！&rdo;俗儿跳着一只脚骂开了。

&ldo;你放屁！千人骑万人压，勾引坏了我的儿子，花了俺家不知道多少丢脸卖茓钱的臭娘儿们！你给我滚出去，你站脏了我的院子！&rdo;田大瞎子的老婆也嗬嗬的走动着骂起来。

&ldo;我顶死你个老杂种！&rdo;俗儿后退一步，把头一低，就拱过去。田大瞎子的老婆赶紧把两只小脚一叉，没有站稳，就来了个后仰，在高门限上一翻，滚到门道里去了。俗儿赶到里面又顶上，她的脑袋撞在这个肥胖的妇女的肚子上，像顶着一包棉花。

田大瞎子不能再装病，披着一件袍子从正房跑出来，大声吆喝：&ldo;反了！找上门来打人，好！到县里去告她们，我田家还有个媳妇哩！&rdo;

随手就撒开了大黑狗，俗儿跳起来，乱着头发跑出来，春儿也跟着跑出来，大黑狗一直追到街上，差一点没叼住她的裤子。

&ldo;走！&rdo;俗儿在街上扬着两只手喊叫，&ldo;田大瞎子，我们手拉手儿到县里！

我不告你别的，我就告你个破坏合理负担！&rdo;

看热闹的人们，站满了街，都说：&ldo;这倒有个看头，看看谁告下谁来吧，一头是针尖儿，一头是麦芒儿！&rdo;

十七

结果，闹了半天，谁也没有去告谁。俗儿的爹老蒋听见街上吵吵，放下酒壶跑出来，骂了俗儿几句，俗儿不听他，和他一对一句的骂。老蒋没法，就跑过去劝田大瞎子：&ldo;村长，别和她小人儿们一样，看在我们的交情上！&rdo;

&ldo;我还是什么村长呀！&rdo;田大瞎子跺着脚说，&ldo;我鸡狗不如！&rdo;

&ldo;到什么时候，你老人家也是一村之长，&rdo;老蒋推着田大瞎子往回走，&ldo;别人不尊服你，我尊服你！&rdo;

田大瞎子叹了一口气，也就顺坡下驴，歪歪斜料的家去了。他心里明白：到县里去，吉凶未卜。虽说自家的儿媳妇是个委员，可也不见得就和他一个鼻孔出气儿。现在全县的大拿是高庆山，那明明是他十年以前的活对头。

更要紧的是，俗儿的男人是高疤，眼下是个团长，这家伙，心毒手黑，不能得罪他。想来想去，不免又想到张阴梧亲家在时，自己在地面上的威风；儿子走了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在南边弄上了个事由儿没有。莫非真的就从此大势已去，江山难保吗？他低下头去。

老蒋把他扶到家里，坐在炕上，劝说：&ldo;村长，不要这样。我回到家里，得好好把那小妮子教训教训。她人大心大，眼里连我也没有了。等我们姑爷回来，我叫他管管她吧！&rdo;

田大瞎子一猛抬起头来说：&ldo;真的哩！那天我求你请高团长，有空到舍下坐坐，你对他说了没有啊？&rdo;

&ldo;说了，早就说过了！&rdo;老蒋说，&ldo;他也答应了，就赶上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个高庆山，当了什么支队长，半路里添了个婆婆，调到城关，他什么也不能自由了！&rdo;

田大瞎子眨巴着眼说：&ldo;说也怪，高团长平日那样心高志大，怎么就服他们的辖管？队伍是谁带起来，还不是他一人的功劳？高庆山是什么人？原不过是五龙堂堤坡上的一个野小子，那年闯祸逃跑，不知道在哪里要了几年饭回来，冒充红军，既不烧柴，又不下米，人家做熟了饭，端碗就盛，也不嫌个寒伧？要是我啊，说下黄天表来，也不叫他们收编，动硬的，自己有枪有人，拉到哪里，也有官儿做，反受这帮穷小子们宰制？我说老蒋！咱们多年不错，你的亲戚，就是我的亲戚，你好了，我也能沾光。等高团长回来，你该把这理儿和他念叨念叨。也不要说是我说的，免的传出去外人生疑！&rdo;

老蒋深感知己，又劝说了老内当家一番，告辞走出。田大瞎子送出来又说：&ldo;家去，也不要和俗儿闹，我不和她一样见识，她不过是受了那些人们的愚弄！西头吴大印家那个小闺女叫春儿的，我早就看着不是正经货，十七到八了，老是和我们小做活的芒种勾勾搭搭，结果叫她给挑着当了兵！&rdo;

俗儿的状也没有告成功。她走到村边，正迎上高疤骑着一匹大红马，从城里回来，后面有七八匹马围随着他跑着，就像顺风飞来的一窝蜂。高疤气色不好，看见俗儿也没说话，只把手里的马鞭子一摆，就在她身边窜了过去。一个特务员，从马上跳下来，两手一卡俗儿的腰，抡起来放在马鞍上，手拉着缰绳，跟着高疤的马屁股，跑回村里去了。

一见高疤回来了，子午镇街上的人们，吃了一惊：俗儿会拘魂念咒，怎么来的这样凑急？这一下子该着田大瞎子受受了。

高疤在俗儿家院里下马，俗儿把他侍候到炕上。特务员们把马交给老乡去遛去饮，都到街上二丰馆去喝酒，街上的妇女儿童，也都躲回家去了。

高疤靠在大红被垒上，用马鞭子敲打着裤脚上的尘土，气昂昂的一句话也不说。俗儿小心问：&ldo;你怎么了呀？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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