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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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各村送了喜幛来，挂满了老蒋的屋子院子，一直挂到大街上来。八月十五这天过事，定了两抬官轿，两抬花轿，前后几十匹顶马，后面跟随着一个营的步兵。顶新奇的是不放花炮，一路上连放排子枪，闹的这样红火的排场，没人敢看，路过哪村，哪村关门闭户，路上断绝了行人，子弹皮撒了满道满街。

这一天，老蒋穿戴很体面，走出转进，招呼着各村来送礼的人，饭庄上送来几桌酒席，送礼的站不住脚，放下东西就惊惊慌慌的走了，可就便宜了他，喝了个醉里胡涂。

只有村里管账的先生陪他，晚上，新女婿睡了觉，两个人又喝了一场，老蒋说：&ldo;也不知道是我哪块地里的风水，竟出了个女婿团长。&rdo;

管账先生说：&ldo;这叫时来运转，这还不算到头哩，团长升旅长，旅长升师长，你这老爷子是当上了。&rdo;

&ldo;人家俗儿，&rdo;老蒋像是说别人家的孩子，&ldo;算是有眼力，你说，从十五六上，说媒的没离过门儿，她就是一个全不如意。到底看上了高团长。你说高团长的福气到底在哪个地方？&rdo;

管账先生说：&ldo;我看就在那块疤上，不分冬夏阴晴，都在发红发亮，更加上有胆气，有智谋，遇见这个时候，自然就升发起来。&rdo;

两个人正说着，田大瞎子绊绊坷坷走了进来，老蒋赶紧让座说：&ldo;来，村长，上坐上坐。从前我净是吃喝你的，今天算我还个席儿。&rdo;

&ldo;我不喝酒，&rdo;田大瞎子愁眉不展的说，&ldo;我是来向你托个人情。你什么时候背私间和高团长讲一声，就说我请他到舍下吃个便饭。&rdo;

&ldo;不用了，&rdo;老蒋说，&ldo;咱们又不系外，你费那个事干什么？&rdo;&ldo;一定请他去，你们两位陪客。&rdo;田大瞎子说，&ldo;自从张专员南边去了，咱们就连个依靠也没有了，幸亏和高团长结了亲，这地面儿上的事，总得请他多照看着点。&rdo;

&ldo;那有什么，&rdo;老蒋一口应承，&ldo;自己的嫡亲女婿，还不是我说怎样他就得怎样。&rdo;

过了两天，在子午镇的十字街口，出现了一张盖着大红关防的布告，有三四个月不见官方的告示了，凡是认字的都围上来看。

出告示的是人民自卫军司令部和政治部，号召人民团结起来，武装抗日，司令员是吕正操。

有人从高阳回来，说在城门洞看见了真正的红军，胳臂上带着红五星。

芒种就跑去告诉秋分说：&ldo;他们真的过来了，高阳离咱这里不远，你自己去看看吧，不要再错过了。&rdo;

秋分愿意去一趟，就收拾着找伴动身。

这几天，高疤心里不大痛快，他派手下人到高阳打听一下，听说吕正操委派了各支队的司令，正整编各地杂牌的队伍，又听说红军纪律很严，官兵一致吃小米，不许拿老百姓一针一线，当官的也要受训学习，团里还设政治委员。自己底子不正，怕受管束，心里很是彷徨不定。

夜晚对俗儿一讲，俗儿笑着说：&ldo;这有什么难处，你去领个委任不就完了吗？&rdo;&ldo;谁知道他委你一个什么呀！&rdo;高疤说，&ldo;素日和他们又没有联络，不定那天他来缴了你的枪哩！&rdo;

&ldo;我和他们倒有点关系。&rdo;俗儿抿着嘴。

&ldo;你认识吕司令？&rdo;高疤笑着问。

&ldo;吕司令我倒不认识，&rdo;俗儿说，&ldo;我认识的这个人资格也不嫩，听说在红军里面是个大头儿。&rdo;

&ldo;简断截说是谁吧！&rdo;高疤喊着。

&ldo;就是五龙堂的高庆山。现在，高阳不是驻的红军吗，你到那里去说，当年曾经和高庆山一块闹过事，也是红军底子，这牌子多吃香，管保委你个司令。&rdo;

高疤一想，虽说把不定，倒也是条门路，就说：&ldo;咱们和他家素日没有来往，空口白话，人家也许不信哩！&rdo;

&ldo;这好办。&rdo;俗儿说，&ldo;我去给你拉关系。&rdo;

说着就出溜下炕来，到了春儿家里，一听说秋分正要找高庆山去，俗儿可就高兴极了，忙说：&ldo;秋分姐！路上不平安，离高阳城又这么远，你走着去，多么不方便？

我们那个也正要到高阳会吕司令去，你就跟他一块去吧！路上前呼后拥，有人保护着你，多么威风？再不就叫他们备上一匹走马，脚手不沾地，就送你到了高阳城。到了那里，见了俺庆山姐夫，夫妻相会，真是一出《武家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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