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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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ldo;不许乱来!&rdo;盛嬷嬷皱了皱眉头，&ldo;这次进京你可要老老实实，别随便乱用你那半吊子的法术‐‐天家威严，治下严厉，连六部落王都不敢在帝都随意妄为，你一个小孩子可别闯祸。&rdo;

&ldo;哼，&rdo;她忍不住反驳，&ldo;我才不是小孩子!我都死过一个丈夫了!&rdo;

&ldo;你……&rdo;

盛嬤嬤被她的口无遮拦镇住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马车在官道上辚辚向前，刚开始一路上行人并不多然而，等过了瀚海驿之后，路上却骤然拥挤起来，一路上尽是马队，挤挤挨挨，几乎塞满了道路，驮着一袋一袋的货物，拉着一车一车的箱笼。

&ldo;咦，这么热闹?&rdo;朱颜忍不住又坐了起来，揭开帘子往外看去，然而看了看盛嬷嬷的脸色，又把帘子放了回去，只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一个角，偷偷地躲在后面看着同路的马队。

这些显然都是来自西荒各地的商队，马背上印着四大部落的徽章，有萨其部，有曼尔戈部，也有达坦部和霍图部。这些商队从各个方向而来，此刻却都聚在了同一条路上，朝着同一个目的地而去：叶城。

位于南部镜湖入海口的叶城，乃是整个云荒的商贸中心。无论是来自云荒本土还是中州七海的商人，若要把货卖得一个好价钱，便都要不远千里赶到那里去贩卖，而经过一个冬天的歇息，这些西荒的商队储备了大量的牛羊弯刀铁器，穿过遥远的荒漠，驱赶着马队，要去叶城交换食盐茶叶和布匹。

她们的车队插了赤王府的旗帜，又有斥候在前面策马开道，所以一路上所到之处那些商队纷纷勒住马车，急速靠在路边，恭谨地让出一条路来。但一时间却也不能走得很快。

&ldo;哎哟，嬷嬤，你看!&rdo;朱颜在帘子后探头探脑地一路看着，又是好奇又是兴高采烈，忽地叫了起来，&ldo;天哪，你看!整整一车的萨朗鹰!，&rdo;

指着外面停在路边的一辆马车一两匹额头上有金星的白马拖着车，车上赫然是一个巨大的笼子，里面交错着许多手臂粗细的横木，上面密密麻麻停满了雪白色的鹰，大约有上百只。每一只鹰都被用锡环封住了喙子和爪子，锁在了横木上，只余下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显得愤怒而无可奈何。

朱颜不由得诧异：&ldo;他们从哪儿弄来那么多的萨朗鹰?&rdo;

&ldo;从牧民手里收购的。有人专门干这个营生。&rdo;盛嬷嬷絮絮地给她解释，&ldo;听说帝都和叶城盛行斗鹰，一只萨朗鹰从牧民那儿收购才五个银毫，等调教好了运至叶城，能卖到一百个金铢呢!这一车估计得值上万了。

&ldo;唉……你看，那些鹰好可怜。&rdo;朱颜叹了一声，&ldo;原本是自由自在飞在天上，现在却被锁了塞在笼子里，拿去给人玩乐。&rdo;

&ldo;哎，你小小的脑瓜里，就是想得多。&rdo;盛嬷嬷笑了一声，&ldo;这些东西在大漠里到处都是，不被人抓去，也就是在那儿飞来飞去默默老死而已，没有一点的益处。还不如被抓了卖掉，多少能给牧民补贴几个家用呢。&rdo;

&ldo;……&rdo;朱颜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有几分道理，不知从何反驳。然而看着那一双双鹰的眼睛，她心里毕竟是不舒服，使嘟噜着扭过了头去。

马车辚辚向前，斥候呼喝开路，一路商队纷纷避让。

前面一车车的都是挂毯、山羊绒、牛羊肉、金银器和铁器，其中间或有一车皮草，都是珍稀的猞猁、沙狐、紫貂、香鼠、雪兔等的皮毛还有一些活的驼鹿和驯鹿，被长途驱赶着，疲惫不堪地往叶城走去‐‐等到了那儿，应该会被卖到贵族和富豪府邸里去装饰他们的园林吧。

朱颜看得有些无趣，便放下了帘子，用银勺去挖一盏羊羹来吃。

然而刚刚端起碗，马车突地一顿，毫无预兆地停下，车轮在地上发出刹住的刺耳响声。她手里拿着碗，一个收勢不住，一头就栽到了羊羹里，只觉得眼前一花，额头顿时冰冷黏糊的一片。

&ldo;郡主!郡主!&rdo;盛嬷嬷连忙把她扶起来，&ldo;你没事吧?&rdo;

&ldo;我……我……&rdo;朱颜用手连抹了好几下，才把糊在眼睛和额头上的羊羹抹开了一点，头发还粘着一片，狼狈不堪。盛嬷嬷拿出手绢忙不迭地给她擦拭，没嘴子地安慰。然而朱颜心里的火气腾一下上来，一掀帘子便探头出去，把银勺朝着前头驾车的那个车夫扔了过去，怒叱：&ldo;搞什么?好好地走着，为什么忽然停了?&rdo;

&ldo;郡……郡主见谅!&rdo;银勺正正砸中了后脑，车夫连忙跳下车来，?漆跪地，&ldo;前头忽然遇阻，小的不得已才勒马。&rdo;

&ldo;遇什么阻?&rdo;朱颜探头看过去，果然看到前面的官道中间横着一堆东西，若不是车夫勒马快，她们便要一头撞了上去，不由得大怒，&ldo;斥候呢?不是派他们在前头开路的吗?&rdo;

斥候这时候已经骑着快马沿路奔了回来，匍匐回禀：&ldo;郡主，前面有辆马车由于载货过多，避让不及，在路中间翻了车‐‐属下这就去令他们立刻把东西清理走!&rdo;

&ldo;搞什么……&rdo;朱颜皱了皱眉头，刚要发火，却是一阵心虚‐‐本来人家车队在官道上好好走着，若不是她们一路呼来喝去要人退避，哪里会出这种事情?人家翻车已经够倒霉了，要是再去骂一顿，似乎也不大好?

这么一想，心里的火气电埘也就熄了，朱颜颓然挥了挥手：&ldo;算了算了。你去跟他说，翻车的损失我们全赔，让他赶紧的把路让出来!&rdo;

&ldo;是。&rdo;斥候连忙道，&ldo;郡主仁慈。&rdo;

她恨恨瞪了前头一眼，缩回了马车里。

&ldo;郡主，你何必抛头露面地呵斥下人呢?&rdo;盛嬤嬤却拧好了手巾，凑过来，细细把她额头和发间粘上去的羊羹给擦拭干净，一边数落她，&ldo;你这样大呼大叫，还动手打人，万一被六部里其他藩王郡主们看到了，咱们赤之一族岂不是会被人取笑?&rdo;

取笑就取笑，又不会少了我一根寒毛!而且关他们什么事?我又不是他们族的人，管得倒宽‐‐她哼了一声，却不想和嬷嬷顶嘴，硬生生忍了。

然而等了又等，这马车却还是没有动。

&ldo;怎么啦?&rdo;朱颜是个火暴性子，再也憋不住，一下子跳了起来，再度探出头去厉叱，&ldo;怎么还不上路?前面又不是苍梧之渊，有这么难走吗?&rdo;

车夫连忙道：&ldo;郡主息怒!前……前面的路，还没清理好。&rdo;

&ldo;怎么回事?不是说了我们全赔吗?还要怎样?&rdo;她有点怒了，一推马车的门就跃了下去，卷起袖子往前气冲冲地走，&ldo;那么一点东西还拖拖拉拉地赖在原地，是打算讹我吗?我倒要看看哪个商队胆子那么大!&rdo;

&ldo;哎，郡主!别出去啊!&rdo;盛嬷嬷在后面叫，然而她动作迅捷，早已经一阵风一样地跃到了地上，往前面堵的地方便走。

然而，还没到翻车的地方，却听到了一阵喧闹。很多人围着地上散落的那一堆货，拥挤着不散，人群里似乎还有人在厉声叫骂着什么，仔细听去，甚至还有鞭子裂空的刺耳抽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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