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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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在这进退维谷之时，阿弦越发想念陈基。

当初陈基在桐县的时候，一切都有他在，遇上为难的事，他出头解决，阿弦自己拿不准的，他给出谋划策，有陈基在，阿弦自觉无往不利，虽于世道混乱，生存艰难之中，也自有一番乐趣。

只是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阿弦发呆的时候，旁边一个光头圆圆的石佛像，佛像有张极圆的脸，圆润的肩，坐姿、通体都甚是圆滑，只有双眼弯弯地如一双弦月倒扣，显得喜气洋洋。

不知这俗世里有什么好光景，竟惹得石佛喜欢如斯。

阿弦眼带羡慕地看着佛像，却听到嚓嚓地脚步声响，她回过头来，见小乞丐安善手中举着块米饼，边啃着边走近阿弦。

阿弦因时常来接济这些乞儿，彼此认得，见这孩子衣衫褴褛，脸上杂灰带尘，虽举着饼，并不láng吞虎咽，反而小口小口地吃，仿佛很不舍得立即吃完。

阿弦心生怜惜：&ldo;怎么不快些吃，那边还有。&rdo;

安善摇摇头：&ldo;我已经领了两块饼。&rdo;说着，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衣裳上那破烂的兜子，又自顾自道：&ldo;这块儿是要留着给小典的。&rdo;

阿弦自忖没听说过这个名字，随口问：&ldo;小典是谁？&rdo;

安善说：&ldo;是之前忽然来的一个孩子，身上好多伤，几乎要死了。&rdo;

乞丐素来在街头奔走，车行马舞，不免有些磕碰，阿弦只当他口里的&ldo;伤&rdo;指的便是意外伤痕，便道：&ldo;那现在好了么？我方才怎么不曾见到？他是在外头还没回来？&rdo;

小安善道：&ldo;他已经不见了四五天了。&rdo;

阿弦皱眉：&ldo;不见了？&rdo;

安善乖巧地点点头，又小心拍拍衣兜：&ldo;所以我给他留着饼，等他回来吃，他一定会很高兴。&rdo;

阿弦因惦记连翘之事，无心久留，见众乞都分了吃食，正yu起身离开，小乞儿忽又自言自语：&ldo;只盼小典不要给大恶人捉到才好。&rdo;

阿弦脚下顿住：&ldo;你说什么大恶人，有人为难你们？&rdo;

安善摇头：&ldo;是小典说的，说大恶人折磨他，还让我们也小心大恶人。&rdo;

虽是太阳底下，阿弦的心头仍是冒出一股冷意：&ldo;你……你是说，小典身上有伤，但那些伤，是大恶人……&rdo;

安善道：&ldo;是啊。小典的一条腿都断了。&rdo;他弯腰，竭力在脚踝处比划着，&ldo;这里，断了，刀子割断的。&rdo;

阿弦后退一步，不知为何眼睛里有什么涌出来：&ldo;你……那大恶人是谁？&rdo;

小安善眼中透出几分惧意：&ldo;小典没说，他、他很害怕。&rdo;

阿弦的呼吸乱了，她竭力平静了会儿，才俯身握着小乞儿的肩膀，认真地叮嘱道：&ldo;如果小典回来，你就来找我，我会帮你们对付大恶人的，记住了？&rdo;

孩子的脸陡然明亮起来：&ldo;真的？&rdo;

阿弦伸手：&ldo;一言为定。&rdo;

安善忙弯出小指，两个人认认真真勾了手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出了菩萨庙，先前因众人饱食带来的短暂快乐早已经dàng然无存，阿弦长吁了口气，心头如压了两座大山。

晚间，阿弦依旧来到老朱头的食摊上，同他一块儿拾掇收摊。

倒chun寒的夜，冷的透骨，老朱头道：&ldo;这老爷天可也是发了脾气，都开了chun了，这仍是要冻死人呢。&rdo;

叹了一句，并无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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