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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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2页）

在北方战斗的初春，任是神仙，也没有参加了民族自卫战争的女孩子们幸福。

三十六

当折城完工，民工们收拾家具要回去的时候，县里又开会欢送了他们，表扬了子午镇、五龙堂两个模范村镇。回来的时候，春儿还是拉着高四海的小车一出西关，看见平原的地形完全变了，在她们拆城的这半月，另一队民工，把大道重新掘成了深深的沟渠。大车在沟里行走，连坐在车厢上的人，也露不出头来。只有那高高举起的鞭苗上飘着的红缨，像一队沿着大道飞行的红色蜻蜓一样，浮游前进。每隔半里，有一个开车的地方，在路上，赶大车的人不断的吆喝。

变平原为山地，这是平原的另一件历史性的工程。这工程首先证实了平原人民抗日的信心和力量，紧接着就又表现出他们进行战争的智慧和勇敢。它是平原人民战斗的整体中间的筋脉。

&ldo;我们只说拆城是开天辟地的工作，&rdo;高四海推着小车说，&ldo;看来人家这桩工程更是出奇！&rdo;

&ldo;人么，&rdo;春儿笑着说，&ldo;谁也是觉着自己完成的工作，最了不起！&rdo;

他们回到自己家里来。春儿把半月以来刮在炕上、窗台上、桌橱上的春天的尘土打扫干净，淘洗了小水缸，担满了新井水，把交给邻家大娘看管的鸡们叫到一块儿喂了喂，就躺到炕上睡着了，她有些累。

在甜蜜的睡梦里，有人小声叫她：&ldo;春儿，春儿！&rdo;

&ldo;唔？&rdo;春儿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是老常。

&ldo;喂，我们少当家的回来了？&rdo;老常说。

&ldo;谁回来了？&rdo;春儿撒着迷怔问。

&ldo;我们那少当家的，田耀武呀！&rdo;老常着急的说，&ldo;你醒醒呀！&rdo;

&ldo;他回来，回来他的吧，&rdo;春儿打着哈欠说，&ldo;和我们有什么关系。&rdo;

&ldo;你这孩子！&rdo;老常说，&ldo;怎么没有关系呢？他穿着军装，骑着大马，还带着护兵哩！&rdo;

&ldo;那许是参加了八路军，&rdo;春儿说，&ldo;八路军能要这号子人？&rdo;

&ldo;又来了！要是八路军还有什么说的？是蒋介石的人马哩，张荫梧也回来了！&rdo;老常哼唉着，坐在炕沿上，靠着隔扇墙打火抽起烟来。

春儿一时也想不明白。这些人不是慌慌张张的逃到南边去了吗，这时候回来，又是为了什么？她说：&ldo;高翔不是住在你们那里？他们怎么说？&rdo;

&ldo;还没听见他怎么说，&rdo;老常说，&ldo;我刚刚到家，田耀武就回来了。他穿着一身灰军装，打扮的还是那样么不么六不六的，你想，咱们的队伍都是绿衣裳，胡不拉儿的，羊群里跑出一只狼来，一进村就非常扎眼，梢门上的岗哨就把他查住了！&rdo;

&ldo;他没有通行证吧？该把他扣起来！&rdo;春儿说。&ldo;你听我说呀！&rdo;老常说，&ldo;站岗的不让他进门，这小子急了。还是虎牌的，立时从皮兜子里掏出一个一尺多长的大信封儿来说：这是我的家，你们有什么权利不让我进去？我是鹿主席和张总指挥的代表，前来和你们的吕司令谈判的。站岗的给他通报了以后，高翔叫人出来把他领进去了。&rdo;

&ldo;什么鹿主席，什么张总指挥？&rdo;春儿问。

老常说：&ldo;张就是张荫梧，鹿，听人们说是鹿钟麟，也是一个军阀头儿！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看这不是一件小事儿，你说哩？&rdo;

&ldo;你再回去听寻听寻，&rdo;春儿说，&ldo;看看高翔他们怎么对付他。&rdo;

&ldo;我回去看看。&rdo;老常站起身来，&ldo;我是来告诉你一声儿，叫咱们的人注点意，别叫这小子们给咱们来个冷不防呀？&rdo;&ldo;不怕，&rdo;春儿说，&ldo;有咱们的军队住在这里，他们掉不了猴儿！&rdo;

&ldo;不能大意。&rdo;老常说，&ldo;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刚说城也拆了，路也破了，一铺心的打日本吧！你看半晌不夜的，又生出一个歪把子来，真他妈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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