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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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ldo;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rdo;格蕾丝此刻终于对他持开放态度，这让他大胆起来。

她刻意对他显露出怜悯的表情。&ldo;你抽烟吗?&rdo;

&ldo;有时候。&rdo;上个周末。为了驱走恶魔与幻听。

&ldo;那我们到外面院子里去抽支烟吧。&rdo;

似乎是个好主意。坦白说，这简直就像是福音。

他们在庭院边缘最靠近沼泽的地方站定。从屋里到室外的短短路途中，他又有新发现：终于见到了大楼管理员，一个干瘪矮小的白人男子，戴着硕大的眼镜，身穿绿色工作服，手握拖把。他不可能超过五英尺高。总管想要撇下格蕾丝，去告诉他更换清洁剂，但他抑制住冲动。

虽然天气闷热，草丛中传来烦人的昆虫鸣叫声，但格蕾丝在院子里似乎比在室内更放松。他已经在冒汗。

她递给他一支烟。&ldo;来一根。&rdo;

是的，他需要来一根，自从周末的狂欢之后，他就很想念香烟。他点燃那支不带滤嘴的薄荷烟，刺激尖锐的味道直插入眼球，治愈了他的头疼。

&ldo;你喜欢沼泽?&rdo;他问道。

她耸耸肩。&ldo;有时候，我喜欢外面的宁静。非常平和。&rdo;她露出苦笑，&ldo;背对着大楼站立，我可以假装它不存在。&rdo;他点点头，沉默片刻之后，继续说道：&ldo;要是局长回来了，就像人类学家和勘测员那样，你会怎么办?&rdo;他只是想让轻松的谈话继续下去，然而话一说出口，他就意识到失言了。

格蕾丝依然无动于衷。&ldo;不会的。&rdo;

&ldo;你怎么能这样肯定?&rdo;他差点儿打破对母亲的承诺，把局长家墙上的文字告诉格蕾丝。

&ldo;我得告诉你一件事，&rdo;格蕾丝转换话题，&ldo;有点让人震惊，不过那不是我的本意。&rdo;

虽然为时已晚，但他在拳头到达之前，就已看见它袭来，仿佛慢镜头一般。然而他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ldo;你得知道：总部在周五晚上把生物学家带走了。她整个周末都不在，因此，跟你说话的一定是鬼魂。因为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约翰。你不会骗我，对吗?&rdo;她表情严肃，仿佛他们之间存在某种纽带。

总管心中琢磨，穿军装外套的女子是否回到了酒品店门口，玩滑板的人是否在人行道边倒出又一罐狗食，穿塑胶大衣的人是否还准备跳出来对路人大喊大叫。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加入他们的行列。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对这些人颇有好感，同时也伴有一种广阔而逐渐增长的悲哀。远处的棚屋。缠绕着圣诞灯饰的松树。美洲鹳。

不，他今天早晨没有跟生物学家交谈。是的，他以为她仍在南境局，并且依赖于这一事实。他已详细计划好下一次面谈，在审讯室里，而不是户外。她将会坐在屋里，等待着那些如今已很熟悉的问题。她的情绪或许跟前几次不同，但也不一定。不过他不会提问。是时候该改变一下方式了，让规程见鬼去吧。

他将把文件推到她面前说：&ldo;这是我们所知道关于你的一切。你的丈夫、你从前的工作和人际关系，还有你第一次跟心理学家面谈的记录。&rdo;这对他来说并非易事：过后，她可能变成一个陌生人;他可能会让x区域以某种奇特的方式进一步渗入这个世界。他可能会背叛母亲。

她会指出，她已经坚持得比他更久，而他会回答说，他不想再玩游戏，洛瑞的游戏已让他感到厌倦。她将重复他在水池边讲过的话：&ldo;不要为了你本来就该得到的东西而感谢别人。&rdo;&ldo;我不是想得到感tr。&rdo;他会回答。&ldo;你当然想，&rdo;她会说，但并不含指责的意味，&ldo;这是人的本性。&rdo;

&ldo;你让人把她送走了?&rdo;他的声音太轻，格蕾丝不得不要求他重复一遍。

&ldo;你已形成太深的成见，失去了客观性。&ldo;那不该由你决定!&rdo;

&ldo;不是我送她走的。&rdo;

&ldo;什么意思?&rdo;

&ldo;去问你的上司，总管，去问你在总部的小集团。&rdo;

&ldo;不是我的小集团。&rdo;他说。小集团，派系，哪个更糟糕?这是无法修正的记录。即使送进去，也会被拒之门外。他不知道此刻总部正发生什么样的血战。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凝望着面目可憎的沼泽，隐约听到格蕾丝在问他是否还好，然后听见自己回答：&ldo;给我一点时间。&rdo;

他还好吗?在一长列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他感觉不好的事当中，这一项排在最顶端。他感觉就像某种联系被过早切断;感觉本来还有更多可说。他克制住走回室内给母亲打电话的冲动，因为她无疑已经知道，就算这看起来很像是洛瑞对他的惩罚，她也只会重复并补充格蕾丝的话：&ldo;你已经在太短时间里跟她走得太近。从审问变成在她房间里聊天，又变成嚼着野草陪她作户外参观‐‐才短短四天。接下来会怎样，约翰?生日派对?康加舞?给她住希尔顿私人套房?也许你心中有个细小的声音在说，&lso;把她的档案给她&rso;，嗯?&rdo;

然后他会撒谎说不是那样，这不公平，而她又会提起外公杰克那句带有侮辱性的老话，只有&ldo;窝囊废和娘们儿&rdo;才要求公平。总管会声称，她干扰了他发挥能力，阻碍他工作，而她会反驳说，接下来的所有面谈&ldo;不妨&rdo;都做一下笔录。然后他会无力地说，这不是关键，他需要支持，然后他的声音将逐渐低落，因为说到支持，他底气不足。她不会帮他，然后他将陷入困境。他们从不提起瑞秋&iddot;麦卡锡，但这件事一直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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