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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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事实上，现在京城中热议的对象，也并非是她或者年永夏，而是镇远侯家的大小姐顾纹贤，从来皇家选秀，只在寒门女子中采选，镇远侯世代富贵，为何顾小姐也能入选？且这顾小姐，仅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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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还闹出了那样大的风波，如今又能以公侯世家小姐入宫备选，一时间，不但是朝野都猜测着天家的用意，就连那一等门第相似的人家，都蠢蠢欲动起来，看着自己女儿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深意。

别人不知道，乐琰与年永夏，心里却都是有数的，甚至连宫中的秀女们，见到了顾纹贤的长相，也都知道了她不过是个陪选。此事内里的曲折，说来却倒也是简单，张皇后原本就是站在顾家这边的，无奈当时王岳尚未倒台，镇远侯夫人对着她是日夜啼哭，张皇后愧疚之下，便脱口而出道，&ldo;这婚事，就包在我身上了。&rdo;因此，便破例开了个后门，将顾纹贤录进了宫中，打的便是为她洗洗名声的主意。朱佑樘虽然觉得这不合规矩，但说穿了，他自己与张皇后一夫一妻，琴瑟和鸣的，岂不是也不合规矩？横竖顾纹贤的容貌才情，都是平平，决不至于入选宫中，便也就松口许了。

镇远侯这一家，顿时又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镇远侯夫人却是日日运气，预备着与成家打个硬对台，偏偏就要在那成家三少爷周年时，把顾纹贤风光地嫁出去，眼下顾纹贤人在宫中，顾仕隆劝不动母亲，无奈之下，赌气也就不说。这一日看天气晴好，却又不想去京郊大营习练武艺，便策马在街上闲走起来。不知不觉，走到了前门大街，见家家茶馆内，都是人声鼎沸，不由得好奇一听，议论的却正是自己的妹子，并年四娘、夏二姐三人，到底谁能顺利入选东宫，成为太子妃，而余下的两个，又是留在宫中担任女官，还是一并被收为选侍？又或者出宫自行配人？顾仕隆摇头叹了口气，进了那醉此间酒楼，要了个雅间，自斟自饮起来，犹听得隔间人大声议论道。

&ldo;那年家四娘，我家夫人是见过一面的，言道真是国色天香，温柔娴淑，且她身世飘零，也颇知民间疾苦。皇上乃是一代仁德英主，必定是会挑选这样的女子，来担任太子妃的。&rdo;

又有人笑道，&ldo;这却不然，那夏二姐，我姐姐也是在清平侯府见过一面的，当时也是赞不绝口，直说是清雅幽静，花容月貌，乃是个一等一的好女子，且幼时曾多次入宫，又是沈学士的女弟子，必定与太子青梅竹马。想来，当年宣宗与孝恭皇后，不也是这样互相倾心？终于谱写一段佳话？皇上是何等聪明，想来，是不会让恭让皇后的旧事重演的。&rdo;

恭让皇后胡氏当年虽然被选为太子妃，但始终无宠，最终依然是被迫退位，此时不但是她自己的恨事，甚至也是宣宗一生的憾事，直到近一甲子后仍然要时时被提起褒贬。顾仕隆也不由得点了点头，心道，&ldo;这人倒有些见识。&rdo;

那两人便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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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起来，一个满口子道年四娘乃是天命真选，一个又道夏二姐与太子才是良配，一时有人打圆场道，&ldo;诸位何必如此，想那顾大姐以公侯权贵之后的身份，竟能入选，岂不是圣心早定？&rdo;

一时，众人都大笑起来，都道，&ldo;这你就傻了不是？镇远侯家的媒人进进出出，如流水一般，小侯爷展眼就要成亲，这是在为谁辛苦？&rdo;那人嘟囔了几句，几人便又议论得极是兴奋。要知道孝宗后宫平静，这些升斗小民，也不知有多久没有遇到这样好的谈资，自然是说得津津有味。不多时，便有人问道。

&ldo;你道，那夏氏与年氏，孰美？&rdo;

这下便把众人问住了，乱纷纷说个不停，中有一人笑道，&ldo;这店里，也暗暗开了盘口，赌谁能入主东宫，咱们不如再开一个，几个亲朋好友一道，设个彩头，赌一赌她们两个，谁是绝代佳人？&rdo;

顾仕隆不禁皱起眉头，当时天下赌风之盛，选秀被拿来开盘设赌，倒是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只是这一暗盘，未免是太过轻佻了。他也有了几分酒意，正想出言干涉，对过已是有人断喝道，&ldo;哪里来的登徒子！胆敢妄自议论年姐姐与夏姐姐？传了出去，便等着府衙来人吧！&rdo;

那声音清脆娇嫩，却是分不清男女，顾仕隆挑了挑眉，又坐了下来，听得那边闹成了一片，都是要过去寻事的，有老成人笑回道，&ldo;小公子说得是，便不赌也罢了，咱们一点银子，全都压在了选秀盘口上，也无余钱做这等耍子。&rdo;说着，才又平静了下来。又有人开门出来，道，&ldo;压五百两银子，夏氏中选！&rdo;

五百两银子，在当时是个绝对的天文数字，一般人家穷其一生，也见不到那么大的数字。就是那等商贾，中等人家等闲也不敢说出这个数字。一层楼面都静了下来，随后，又爆发出轰然议论声。小二轻快地应了一声，上前拿了纸笔笑道，&ldo;是只压夏氏中选呢，还是也压两个陪选的去向？&rdo;

&ldo;两个陪选都是赐金放还。&rdo;那粗哑的声音毫不考虑地道，众人又都议论起来，纷纷笑他傻。原先说话的那清脆声音，也冒出来道，&ldo;二十两银子，也压夏氏中选。&rdo;

二十两银子也并非是小数目了，那伙计过来收了银子，笑道，&ldo;一赔三的赔率，这是签儿，公子收好喽。&rdo;一时又有人从那五百两银子的房内推门出来，道，&ldo;小二，茅房在‐‐怎么是你！&rdo;

那清脆声音惊呼了声，接着便是一连串楼梯响动声、叫嚷声，接着一个人大叫道，&ldo;我手上是热汤！&rdo;顾仕隆好奇起来，起身开门看时，只见走廊上乱成了一团，那川流不息上菜的伙计，都举高了手上的菜碟子，让开了一条道，一个穿着嫩黄道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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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小身影，忽地一下就奔下了楼去，身后紧随着一人，看背影，却像是杨慎，而那五百两房前，站的乃是东宫八虎之一张永。两人对上了眼，顾仕隆便心中有数了，他虽然管不到内帏的事，但对母亲的心思，还是能够体会的，原本也乐见自己家出个皇后亲戚，不想到头来，妹妹出了这种事，一时间谁也没心思为年四娘打算，现下，连太子都是这个念想，便更是叹息，当下与张永打了个招呼。张永冲他笑了笑，回身说了几句话，便冲他道，&ldo;公子，我家公子请您一道过来坐。&rdo;

顾仕隆推门进房时，只见那桌上层层叠叠，都是好菜，英国公嫡孙张仑‐‐也是他的小舅子，正皱眉盯着手中的一杯酒出神，太子却是按着谷大用借力，半边身子都探出了窗外，口中叫道，&ldo;哎呀，钻到小巷子里去了！噢！杨慎竟追上去了！哈哈，有趣有趣。&rdo;说着，依依不舍回过身来，一张俊秀白皙的脸上，还挂了几滴菜汁，笑嘻嘻地道，&ldo;是仕隆啊？怎么，一个人出来吃闷酒？坐，坐。&rdo;

顾仕隆便坐了，问道，&ldo;公子又是出来做什么？今日难道不上课？&rdo;朱厚照掏出手帕，抹了抹脸上的污渍，笑道，&ldo;今日师父们都休沐了，我有一事要向杨慎赔罪，便拉了阿仑出来，请他吃酒，这酒没吃几口，他就追人去了。手还不老实，一掌带过上菜的小二，倒是溅了我一脸菜汤。&rdo;

张仑原本正在出神，此时嗤笑着瞄了朱厚照一眼，向顾仕隆道，&ldo;顾兄怎么在这喝闷酒？可是家中有事？&rdo;他是丽雪的亲哥，这一问，自然是真心实意，顾仕隆踌躇了一下，心中盘算片刻，这才苦笑道，&ldo;还不是家母？为了舍妹的婚事，她是和成家杠上了，竟是要在成三公子周年时，与舍妹办婚事呢。传出去，岂不是千古笑谈？&rdo;

朱厚照满不在乎的一挥手，笑道，&ldo;这算是什么事，要我说，那成家也实在是欺人太甚了。百年侯府的脸面，难道还比不上他一个小小的地主？&rdo;谷大用却不自然起来，只因成家的靠山王岳，正是他的干爹。

顾仕隆与张仑相视一笑，想起一事，又笑道，&ldo;不知方才是谁这样豪慡，竟在这盘口上押了五百两银子？&rdo;朱厚照才吃下去的一口菜，就呛在了喉咙里，咳嗽个不住，张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ldo;是我。&rdo;他忽地又笑了起来，道，&ldo;哇，这一赔三的赔率，一千五百两银子，我可要收好了，是我的私房钱呢！&rdo;

一千五百两，对他们这种不当家的少爷来说也不算是小钱了。顾仕隆忍着笑，举杯与张仑碰了一杯，笑道，&ldo;那就先恭喜了。&rdo;

朱厚照摸了摸鼻子，眯起眼瞪着张仑，恨恨地道，&ldo;你倒是打得好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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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rdo;几人又说了些闲话，因张仑的未婚妻出了天花，留了一脸麻子，如今正闹着出家，张家也是一滩子事，与顾仕隆就说得格外的投机。朱厚照听得无味，看看天色，纳罕道，&ldo;杨师兄怎么还不回来？&rdo;

正说着，杨慎气喘吁吁地推开了门，一进门，话也顾不得说，便喝了几大杯酒，朱厚照早是一叠声问道，&ldo;你在追谁？&rdo;杨慎喘匀了气，这才摆手道，&ldo;就是、就是个亲戚家的子侄辈。可恶！真、真是会跑！&rdo;顾仕隆坐在他身边，就听到他嘴里嘟囔道，&ldo;怎么缠了足，还能跑得那么快……&rdo;说着，杨慎便打了几个哈哈，把话题岔开，几人吃了一顿酒，朱厚照也得回去了，去之前，又对杨慎做了几个揖，杨慎吓了好大一跳，忙避到一边，无奈道，&ldo;这是在干嘛？我早已是不生气了。&rdo;

朱厚照直起腰，拍了拍杨慎的肩膀，挤挤眼笑道，&ldo;是，你有了那个亲戚家的子侄辈，便不生气了。&rdo;说着，哈哈大笑，带着两个太监出门去了。杨慎红了脸，发狠道，&ldo;非得好好教训那丫头！&rdo;冲张仑、顾仕隆两人打了个招呼，便也下楼去了。

两个小公爷、小侯爷，又说了说家中的各色烦难，顾仕隆问道，&ldo;你的婚事，眼下看来，必定是要退了，可有什么相看好的人家？若是觉得不方便，就等上几日，让你妹妹为你去说。&rdo;丽雪展眼出嫁，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张仑红了脸，拨弄着酒杯，半晌才道，&ldo;原本以为她必定是太子妃，倒也绝了那心思，今朝看来……&rdo;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时间：

秀女们住的是西六宫里的咸福宫和储秀宫哈，在明朝叫寿安宫和寿昌宫的。因为在我的设定里当时皇帝皇后基本起居是在坤宁宫里的，皇帝没事还去乾清宫办公，皇太后住在仁寿宫（今慈宁宫），所以，秀女们就住在西六宫的这两个宫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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