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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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荷花一五一十地把林子里遇到的事儿说了，王寡妇听罢念了声阿弥陀佛，又叹了口气道：&ldo;五月初五，毒月毒日，生男克父，生女克母，可这也是条命啊，真是作孽。&rdo;

听了王寡妇的话，荷花才知道为何这个婴儿会被扔在深山老林里，许是爹娘迷信又不忍心亲手溺死孩子，只得丢在林子里由着他自生自灭。

这个抱回来的婴儿让祝永鑫和方氏都头痛不已，方氏熬了些糊糊喂饱了他，哄着在屋里炕上睡下，这才出来叹气道：&ldo;是个男娃娃，虽说瘦弱了些，但是瞧着哪哪儿都没毛病，哭闹的也都挺有劲儿的，怕当真是为了那忌讳扔的，你说咋办？&rdo;

&ldo;能咋办，好歹是条命，都捡回来了还能扔出去看着他死？&rdo;祝永鑫的语气有些不善，说罢就蹲着抽烟不再说话。

荷花和博宁知道是自己的举动给家里添了乱，都紧紧抿着嘴唇站在一旁不吭声，茉莉却没祝永鑫和方氏的顾忌，过来就给他俩每人弹了一个脑锛儿道：&ldo;你俩说上山挖糙药卖钱，钱儿还没见到呢，就先抱回来个赔钱货，以为咱家是养济院呢？&rdo;

荷花闻言眼睛一亮：&ldo;养济院是啥？&rdo;从意思上理解，难不成是古代的慈善机构？那说不定也能接收弃婴，于是也不顾被茉莉弹得生疼的脑门，一把抓住她问，&ldo;是不是收留孤儿和流浪汉啊？&rdo;

&ldo;你问这干啥？&rdo;茉莉支支吾吾地就是不说个清楚。

荷花没办法只能把目光投向祝永鑫和方氏，却见他俩也都一脸茫然。扭头看见博荣下学回来，忙问：&ldo;大哥，养济院是啥？&rdo;

&ldo;养济院？&rdo;博荣一愣，不知道妹妹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答道，&ldo;就是京里收养鳏寡的穷人和乞丐的场所，好端端的咋问这个。&rdo;

茉莉已经嘴快地嚷嚷道：&ldo;荷花和博宁上山捡回来个娃儿，也不知是谁家扔的。&rdo;又回头说荷花，&ldo;咋，你还打算进京给送养济院去？&rdo;

荷花被她训得嘟着嘴不支声，博荣见状赶紧护着道：&ldo;你冲她嚷什么，若是你在林子里瞧见个娃儿哭着，你能当没瞧见？&rdo;

&ldo;我……&rdo;茉莉被说的一时语塞，跺脚转身抱起栓子道，&ldo;你们就都向着荷花吧，咱小弟如今都吃不到啥好东西呢，这又添了一张嘴，而且听王婶子说还是今儿个生的，原本叔婶的就都说栓子克人，那闲气还没受够吗？为了个不认识的娃儿再让人背后戳点，你图啥？&rdo;

博荣听她这么说也不乐意起来：&ldo;我图啥？我图个心安理得，旁人说啥就那么重要？碍着你吃还是碍着你喝了？管他们怎么说，把个刚下生的娃儿扔出去，不是咱家人做的事儿，我宁可背后被人说，也不要一辈子都觉得心里有愧。&rdo;

茉莉被他气得眼泪都飞了出来，带着哭腔道：&ldo;对，是我心狠，我就想着自己，我跟你不是一家人行了吧&rdo;说罢抱着栓子就哭着跑进屋去了。

博荣还想说啥，被祝永鑫一眼瞪过去道：&ldo;没完没了了，当我和你母亲都死了啊？现在就开始摆大哥的架子了？&rdo;

&ldo;我……&rdo;博荣顿时被他噎了回去，自己明明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听祝永鑫这么说，从小到大的习惯使得他条件反she地闭嘴不再分辩，只得闷闷地忍了这口气，转身回屋去了。

博宁生怕祝永鑫把火气发在自己身上，抓着方氏的衣角躲在她身后，刚要伸手把荷花也扯过来，就见荷花却上前几步道：&ldo;爹，都是我不好，不怪博宁，我俩挖川贝母的时候看见的那娃儿，他问我咋办，我虽然知道咱家已经快吃不饱饭了，但既然看见了就实在没法扔下不管，只能给抱回家来了……&rdo;

祝永鑫把烟袋从嘴边拿开，叹了口气说：&ldo;不怪你，你大哥说得对，不管是咱家谁瞧见都得抱回来，咱虽然不宽裕但是也不能见死不救。&rdo;说罢抬手揉揉荷花的头发，&ldo;好了，爹娘会想办法的，进去帮你母亲捡碗捡筷子，今个儿过节呢&rdo;

&ldo;嗯&rdo;荷花去帮方氏摆好碗筷，一大盆角黍搁在当间儿，婆婆丁和曲麻菜洗得翠绿水灵搁在笸箩里蘸酱，大叶芹稍微过水一焯，团成球拧干水分，加上蒜泥、酱油和辣椒面拌了当凉菜，方氏还买了一小块猪脆骨跟大叶芹炒了给祝永鑫下酒。

茉莉躲在屋里就是不肯出来，只说自个儿不饿，荷花进去劝了半晌见她就是拧着头不吭声，只得败退出来，换了博荣进去，也不知说了什么，几句话就给哄得破涕为笑，抱着栓子出来一起吃饭。

端阳日这天家家都喝雄黄酒避邪避毒，方氏往手上稍稍蘸了些酒，给几个孩子涂在脸颊上，嘴里咕哝着：&ldo;驱鬼气，杀诸虫。&rdo;

祝永鑫见状直接把手里的酒盅递给博荣道：&ldo;都多大了还抹脸，喝一口才最稳当。&rdo;

博荣倒也不含糊，不等方氏反对就咕咚灌了一大口，顿时脸颊通红，呛得几乎要迸出泪花来。

祝永鑫哈哈大笑，又一把抓过博宁给喂了一口，博宁连呛带辣，整个脸都纠结成一团，赶紧抓了个角黍吃下去压压。

两个闺女就不能这么强灌了，祝永鑫让茉莉和荷花每人小小地抿了一口，最后又用筷子尖儿蘸蘸酒，塞进栓子一直吧嗒吧嗒地小嘴里，本以为那小子会哭得哇哇作响，没想到他竟然美滋滋地舔了舔嘴唇，似乎意犹未尽地盯着祝永鑫，似乎等着他继续喂自己。

全家都惊讶不已，方氏笑得直不起腰来，扶着祝永鑫的肩膀稳住身子道：&ldo;这回你可有接替人了，咱家一个大酒鬼一个小酒鬼。&rdo;

祝永鑫也哈哈大笑道：&ldo;这才是我儿子&rdo;

因为过节，方氏也破例陪着祝永鑫喝了一杯酒，面颊cháo红地看着似乎比平日多了几分韵味，博宁早就躺倒在糙席子上呼呼大睡，博荣也有些面红耳赤，只有栓子还欢实地抓着茉莉和荷花笑得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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