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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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ldo;得罪。&rdo;不待云袖回答，他接过幽草递来的十二根银针，在灯上小心地淬了一遍，毫无征兆地一抬手，双掌齐出，十二根银针几乎同时闪电般地刺入她周身各处关节中！

林青释看不到，刺穴却是毫发不差。他听着云袖的喘息声趋于平稳，良久，才默然道：&ldo;沾衣，得罪了。&rdo;

&ldo;林公子心忧故人，难免情急，也能理解。&rdo;云袖倚着床头脸色发白，&ldo;只是他泉下有知，不会希望你如此。&rdo;

&ldo;泉下有知？&rdo;似乎被这个词刺激到，林青释眉目间便又有些讥诮，启唇，&ldo;死在那里，永世不能再入轮回，如何还能泉下有知？&rdo;

他说到后来，语气渐渐低微下来，抿着唇，淡淡道：&ldo;二公子大概快要取药回来了‐‐沾衣，你还没说，他为何自称沈竹晞？&rdo;

&ldo;他什么都不记得了。&rdo;云袖敛眉，无悲无喜的语调，&ldo;事实上，我也记得不太多，我的记忆有损。&rdo;

林青释皱眉，探手到她脑后轻轻抚过，摸出三枚金针的轮廓，手指微微一颤：&ldo;居然是金针封脑。&rdo;

金针封脑之术，可以封记忆、束思绪，没什么大裨益，却有极大的风险，其中开颅、置针、挑筋、缝线、养愈，每一步都不能有丝毫差错。便是他作为医术冠天下的药医谷谷主，也只有三成把握能保人平安。

这样的禁忌之术，如今竟在故友身上尚存。

林青释蹙眉思索，示意一旁的幽草上前来一同察看，幽草撇撇嘴，没看出此刻谷主神情的凝肃，只道：&ldo;可惜子珂半路上跳车不知去哪里了，倘若他在这里，还可以帮谷主分析一二。&rdo;

林青释胡乱应了一声，忽而转向云袖，扣住她手腕细察：&ldo;沾衣，这三枚金针大概是七年前种下的‐‐&rdo;

&ldo;你还记得我，可见是后来私自拔过金针‐‐原本有人用金针封脑之术为你镇压住青萝拂的毒性，你记忆只恢复了三四成，毒性却已挥发七八。&rdo;他松开病人。

云袖答：&ldo;我不记得那时的事。&rdo;

林青释问道：&ldo;你还剩下多少？&rdo;

&ldo;七年前你和殷神官南下入夔川之后的事，你还记得多少？&rdo;他有些不忍，补充了一句，&ldo;慢慢说，不要紧的。&rdo;

云袖不语，尽力跨越着自己记忆里的断层，茫然道：&ldo;有些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殷景吾重伤流了很多血，而我把他送去医馆，独自回了正乙楼，寄出请帖，演一折《绛雪》，我似乎在戏台上昏过去，再醒来时，便在全然陌生的地方。&rdo;

&ldo;我浑噩地躺在山间的一处无人的别苑里，吃穿用度具齐备，却只有我一个，不知是谁把我送过去。&rdo;

&ldo;我仔细看了看，心口还有一道几乎贯穿了的伤痕。&rdo;

云袖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美好的事物：&ldo;我那时候不知道自己是谁，每次回想，脑中便是炸裂的疼。过了很久，我才记起一点从前的事，大多是小时候和二公子的几段故事，和你相关的，却只有初见时打马的几句笑语。&rdo;

&ldo;其他你都不记得了？&rdo;林青释问，神色似喜似悲。

忘却了后来那些如梦魇般纠缠的事情，对云袖来说未必不好‐‐如果她能安然度过余下时光的话。只是，青萝拂已在她身上出现，她，连同沈竹晞，接下来的日子必然无法安宁，失去那些血与火淬炼的云袖，还能持剑卓立、并肩同往吗？

林青释罕见地犹豫起来，想问她是否想要知道后来的事，一句话到嘴边却顿住了。

他只是问：&ldo;那二公子呢，你们是如何再遇上的？&rdo;

云袖有些倦怠地抬手勾勒出一个圆，双手拈开一个镜子，镜子上一片水雾蒙蒙，她抬手拭去了一层烟云：&ldo;林公子，邓少帅，不若一起来看看当时的场景。&rdo;

分镜之术，景象重现。

林青释覆住她手背，邓韶音伸手搭在上面，云袖轻唤了一声，水色帷幕渐次错落着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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