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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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2页）

丘处机冷笑道：&ldo;前几天京郊大营，你没有捉过义士吗？&rdo;完颜康一脸冷然，道：&ldo;哦，原本我还想什么人这么大胆子，听你这么一讲，我就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来了。军营重地，闲人免进。鬼鬼祟祟，必有阴谋。这等反叛，算什么义士？&rdo;丘处机大怒：&ldo;称义士为叛逆，是非不分！&rdo;

完颜康歪头，奇怪地道：&ldo;我是金国世子，谁个反金，就是我的逆贼，这便是金国的是非。自我懂事起，家父便教过我的。&rdo;

王处一原本一脸的气愤，此时忽然道：&ldo;且慢！令尊？&rdo;

完颜康道：&ldo;正是家父。&rdo;

&ldo;教你效忠金国？&rdo;

完颜康失笑：&ldo;家父是金国王爷，不效忠金国，岂不是砸自己的饭碗？&rdo;心里实是哭笑不得，过了十几年，终于等来了个明白人了啊！

王处一奇怪地看了丘处机一眼，问道：&ldo;师哥，你没告诉他亲生父亲是谁？&rdo;完颜康发誓，当王处一的问题脱口而出的三十秒钟之内，丘处机和马钰的表情都是懵逼的。翻译一下，丘处机大概是&ldo;卧槽！这个要说吗？！&rdo;马钰大概是&ldo;卧槽！师弟你怎么没告诉他？&rdo;

马钰神色诡异地道：&ldo;不教而诛谓之虐呀。&rdo;说着摇了摇头，满面慈祥，眼带怜爱地对完颜康道：&ldo;你不要怕，我们……唉，现在不会伤你的。&rdo;

完颜康满头黑线：&ldo;道长，我的胆子大得很，并不怕。我只是担心你们再多呆一阵儿，外头侍卫就要冲进来了。还是长话短说吧，你们是因为我捉了几个捣乱的匪类来向我兴师问罪的？&rdo;

马钰忠厚长者，心里更是难受，暗悔：这些年来，不该因担心丘师弟让他争强好胜，便只顾劝他，竟没有仔细过问此事，以致出现这般大的疏忽。这孩子在金国王府里长大，认贼作父，这……这……这可真是……耽搁了呀！当下放柔了声音道：&ldo;这个，有件事情，你是要知道的，完颜洪烈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rdo;

这等事情，没有一个什么委婉的说法能说出来。马钰暗暗担心，生怕完颜康经受不住打击，然则此时说，已是有些晚了，再瞒下去，这祸事岂不是越瞒越大？

岂料完颜康面色不变，点点头：&ldo;哦。&rdo;

丘处机性情直慡，被师弟问破事情，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妥。见完颜康这般应对，不由焦急了起来：&ldo;你就不想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rdo;完颜康面无表情地道：&ldo;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认识你多少年啦？你一直沉默不语，现在为了营救歹人，给我编个亲生父亲，就要我信？我给你街上找个人，你敢对他说这个话，看他揍不揍你！&rdo;说着，默默拔出了剑。

马钰左手拉一个丘师弟，右后拉一个王师弟，对完颜康道：&ldo;今日打扰了，你……先自己想想吧，我们，先走了。&rdo;

完颜康与丘、王二人皆不解，马钰却不再解释了，挟了两个师弟，三人使轻功遁走。完颜康也有点傻眼：这走得也太干脆了吧？撇撇嘴，重又卧回榻上，心里却活泛开了：看来捉的几个人确实是&ldo;江湖侠士&rdo;，并不是先前猜测的西夏一品堂的好手，并且与全真教还有些渊源，否则不能劳动马钰也跟了过来。大概是他们以为金兵集结，是要侵宋，这才摸了过来打探消息，又或者想搞点小破坏。

猜了半天，他对江湖事几乎一无所知，哪里猜得出来。只好派人给完颜承麟送信，让他加强防范，可能会有江湖好手劫狱，问出计划来就将人打发走。完颜承麟亦知轻重，派人回信曰：这几个人嘴巴有点硬，撬开了之后就杀了，一定不会成为拖累。问完颜康现在有什么办法刑讯逼供，又或者能将人牢牢看住之类的。

完颜康接了信，呆了三秒，对&ldo;我是金国权贵大反派中的一员，还是个头小级别高的那一只&rdo;这个事实，有了更加明晰的认识。完颜承麟刑讯擅入军营的人，立场有错吗？宋人对金国有敌意，那就更加不需要解释了。有心写个信求情，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半天，还是将信纸揉烂，闷闷不乐了起来。

将来，他要面临的类似抉择，只会越来越多。

话说，包惜弱如今对完颜康很有一些弥补的意思，对他越发关心起来。她细心敏感，很容易发现儿子心不在焉，问他，他也不说，便召来乌也。乌也是个实诚人，被包惜弱一问，他也不知道，干脆跑回来跟小伙伴特斯哈商量：&ldo;我也觉得小王爷有点不太对劲儿。这是为什么呢？&rdo;特斯哈比他伶俐得多，也是无解，便说：&ldo;师父他老人家比咱们都明白，不如问他。&rdo;

撒哈林也不知道，但是他有办法：&ldo;他的嘴严得很，问不出来就不要再问了。这样，你们跟着我，紧盯着他，我看他怕是遇上烦心事了。&rdo;他们本是完颜康身边亲近之人，乌也二人更是从会宁带回来作陪伴的，自然是常在身边的。

完颜康神思恍惚，竟也不觉有异，只想着完颜承麟会对被捉的江湖客做些什么。凭心而论，他倒是对这次混入营地的江湖客，有了很大的好感‐‐至少人家是在做实事，还做到点子上去了。

然而很不幸，这些被他欣赏的人，现在当他是恶人，大家立场并不一致。完颜康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ldo;身世&rdo;而气馁，一直在奋力向前，现在却因为几个灰色的人影，首次尝到了心慌的滋味，他甚至不知道这些人的名字。

他一直以为自己选的路是正确的，走下去，对谁都好！然而在猜出这些人的来历之后，他又不确定了‐‐我没错，难道他们错了吗？金国对占领地百姓的盘剥压迫，也是实实在在的！

反抗专政有错吗？没有！那我以后还要再&ldo;清理&rdo;这些人吗？

造反的路鲜血淋漓，他并不惧怕。御座下堆满白骨，他也有心理准备。却被突如其来的一群人惊醒了，这些人的&ldo;简单正义&rdo;，并没有错，也不该被蔑视，正相反，他们值得尊敬。这群值得尊敬的人，当他是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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