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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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说最后一句话时，白亚星转头看着罗飞，似乎要刻意强调些什么。

罗飞明白对方的意思。忍受巨大的痛苦挽救一个向自己挥刀的孩子，那孩子一定会深受触动吧？当白亚星的血液滴落在小花脸颊的时候，对方的心灵也应该得到洗涤。这样的话，白亚星所受的创伤便有了意义，那条伤疤也该像勋章般充满荣耀。

可惜白亚星要讲的故事并没有走向这样的结局。

&ldo;十年之后，我再次见到了小花。你猜猜是什么情况？&rdo;

&ldo;他又犯案了？&rdo;罗飞根据对方的语气猜测道。

白亚星嘿嘿一笑，继续讲述自己的经历：&ldo;那会儿我已经是刑警队的骨干，后来西南省城要打一个黑恶集团，又调我过去担任卧底。我在那边潜伏了好几个月，集团里的大哥对我越来越看重。有天大哥派我去边境完成一笔毒品交易，我到了交易地点，一看对方那两个人，顿时就呆住了。因为其中的那个马仔竟然就是小花。&rdo;

听到这里，罗飞便知道这正是自己查阅过的那起案件。他愕然问道：&ldo;就是小花把你打成重伤的？&rdo;

白亚星苦笑着说了声：&ldo;没错。&rdo;随后他陷入沉默，似乎在追忆些什么。片刻后他才又说道，&ldo;其实我认出对方的同时就已经拔出枪了，我只要立刻扣动扳机，完全可以先发制人。&rdo;

&ldo;你当时……心软了？&rdo;

&ldo;我看到了他的脸，白白净净的，和十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在那脸颊上似乎仍然残存着我的鲜血。于是我犹豫了，或许只有短短的一个瞬间。可就在这一瞬间，小花也掏枪了，他可是一点都没犹豫，掏枪的同时就扣动了扳机。这一枪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仓促还击，先一枪打翻了小花。好在另外两人还一头雾水地没搞清状况，我随即又一枪一个，把他们全都击毙。这时我发现躺在地上的小花还在动，原来头一枪并没有击中他的要害，他还活着。

&ldo;我强忍着伤痛走上前，把枪口抵在小花的额头上。这次我还是没有立刻开枪，因为我想再看看他的眼神。像十年前一样，他满怀哀求地看着我，他希望我再救他一命。可我怎么救他呢？我根本就救不了他！我开枪了，当他的鲜血溅到我脸上的时候，我们算是两清了。&rdo;

听完这样的故事，罗飞已满怀唏嘘。尤其是那句&ldo;我根本就救不了他！&rdo;，那话中的无奈和悲伤怎不叫人动容？即便故事的讲述者是自己的生死对头，此刻罗飞的情感还是和对方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ldo;如果能回到最初，回到那个ktv，我一定会选择松手。只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rdo;白亚星悠悠一叹，又看着罗飞说道，&ldo;我给你讲了这个故事，希望你不要再重蹈我的覆辙。&rdo;

这话显然意有所指，罗飞&ldo;嗯&rdo;了一声以示询问。

白亚星伸手往窗外一指：&ldo;就说那个强奸犯吧，我听说在抓捕他的时候，他曾经持刀拒捕，是你冒着生命危险上前将他制伏。我现在问你，既然他拒捕，你为什么不开枪把他当场击毙？&rdo;

罗飞立刻摇头道：&ldo;他只是个强奸犯，罪不至死。&rdo;

&ldo;他迟早要自我毁灭的。&rdo;白亚星用提醒的口吻说道，&ldo;你早一点把他打死，还能少祸害几个姑娘。&rdo;

&ldo;我知道你想通过刚才的故事说明什么，但你错了，你在用个例推证普遍的情况。&rdo;罗飞郑重说道，&ldo;犯人既然接受了法律的制裁，就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这种机会谁也无权剥夺。&rdo;

&ldo;你认为他有机会改过自新，在监狱里？&rdo;

&ldo;是的。改造才是监狱存在的根本目的，惩罚只是第二位的。&rdo;

白亚星大笑起来，像是听见了世界上最荒唐的言论。&ldo;改造？&rdo;他弯着腰，似乎肚子都笑疼了，&ldo;能改造什么？所以我说你根本不了解这些罪犯，一点都不了解！那家伙为什么会犯强奸？因为他那无处宣泄的带有暴力倾向的性欲！这能改造吗？怎么改造？当他刑满出狱的时候，他的性欲减退了吗？或者他变得有钱了，有魅力了，从此不缺女人？不会的，他的处境只会变得更糟！监狱改变不了他犯罪的根本动因。监狱能做的，只是把他的欲望暂时压制住。这就和所谓的心桥理论一样可笑，治标不治本，粉饰太平！等他出狱了，压制的力量也消失了，他迟早还会走上强奸的老路。&rdo;

罗飞冷眼看着白亚星，既不妥协，也没有与其争辩。

白亚星见状又收起笑容，他正色问道：&ldo;你们刑警队侦办恶性案件的时候，首先会排查那些有前科的人，对不对？&rdo;

这确为事实，罗飞点头表示认可。

白亚星继续追问：&ldo;为什么？&rdo;

&ldo;因为大部分恶性刑事案件的作案者都是有前科的。&rdo;

&ldo;具体的比例是百分之七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rdo;白亚星停顿了片刻，然后指着满院子的人大声说道，&ldo;如果这些人全都枪毙，那么恶性刑事案件的发案率至少能降低百分之七十！&rdo;

&ldo;你的想法太极端了。&rdo;罗飞摇头道，&ldo;确实有很多罪犯出狱后又再次作案，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就拿李成朋来说吧，犯过一次强奸罪，就一定会犯第二次吗？万事都充满了变数，他也有可能娶妻生子，从此安定下来。怎能因为一件莫须有的罪行就提前对他实施制裁？&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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