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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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呛人的烟雾笼罩在坟包上，&ldo;嗡&rdo;的一声，绿头蝇们一哄而散，露出了&ldo;腐尸覃&rdo;的真面目。

这是一株黑色的蘑菇，拳头般大小，半球型的伞盖呈乌黑色，伞柄有手指头粗细，网状的伞褶内发散着阵阵恶臭。

石惹师傅上前，手抓住伞柄，轻轻的摘下了&ldo;腐尸覃&rdo;，小心翼翼的捧到了我的面前：&ldo;孩子，揣好了，这是唯一的一株，来年才会有新的覃生出呢，这小东西能救你的命。&rdo;

扑面而来的恶臭令人作呕，&ldo;好臭啊……&rdo;我接过腐尸覃，肺内屏着气说道。

老人微微一笑，&ldo;良药苦口，以毒攻毒，切记一定要在黎明前服下。&rdo;

我点了点头。

&ldo;走，老爹带你去借母渡，还要走十里山路，我认识那儿的人家，可以煎药。&rdo;石惹老人说道。

借母渡是沅江与酉水溪之间的村庄，聚居的大都是苗族人，村东有一条县道经过，通长途汽车。

月亮升到头顶的时候，我们赶到了借母渡。

村庄里的人们已经睡了，看不到一丝灯火。

沿着沙石路走近村子时，有夜狗发现了生人，随即&ldo;汪汪&rdo;的狂吠起来。

石惹上前敲着路边一户人家的木门，须臾屋内掌起了油灯。

&ldo;哦，原来是石惹医生啊。&rdo;开门的老阿婆认出了石惹。

&ldo;婆婆，这孩子病了，想在你这儿煎壶药。&rdo;石惹说道。

&ldo;当然可以，快请进来，饿了吧，我去拿粑粑来吃。&rdo;老阿婆热情的招呼着。

&ldo;不啦，我还有事要办，这孩子就交给婆婆，等他身子好了再走吧。&rdo;石惹婉言谢绝了，我知道，他老人家还要继续连夜赶尸。

告别了石惹师傅，我随着阿婆进了屋。

&ldo;孩子，你身上怎么这么臭呢？&rdo;老婆婆嗅了嗅鼻子，惊异的问道。

我苦笑着自怀里取出了那株&ldo;腐尸覃&rdo;，不好意思的说道：&ldo;婆婆，是这药蘑菇的臭味儿。&rdo;

&ldo;哦，&rdo;老婆婆关切的说道：&ldo;孩子，你得了什么病？&rdo;

&ldo;中了蛊毒。&rdo;我回答道。

&ldo;蛊？&rdo;婆婆的眉毛扬了起来，&ldo;怪事，这害人的东西，好多年以前就没有啦。&rdo;

&ldo;婆婆，我饿了。&rdo;我岔开了话题，而且也真的是饥肠辘辘。

老阿婆端上来一些蒿菜粑粑，这是用糯米、黏米和白蒿为原料，包上剁椒肉丁再以桐树叶扎紧蒸熟的湘西小吃，又糯又香、色泽嫩绿和柔软哄口，我一口气吃了七八只。

阿婆取来土陶药壶，装满了水后架在柴火上煮，我小心翼翼的将&ldo;腐尸覃&rdo;放进壶水中。

&ldo;要煎半个多钟呢。&rdo;阿婆对我说道。

浓烈的臭味儿混合着水蒸气在屋里弥漫着，令我想起了城隍庙前的臭豆腐，唉，人生世间真的是变幻莫测啊。

眼下虚足道长也不知怎样了？公安局不会找我那驼背老爹的吧？另外，文物管理处的苏主任肯定气坏了，没准儿连我的饭碗也要搞砸了……我坐在药壶旁边的小凳子上，脑袋里不住的胡思乱想着，随着药壶咕嘟嘟的沸腾声，那腐尸般的臭味儿渐渐消散了。

&ldo;哦，孩子，药已经煎得差不多了，赶紧趁热喝吧。&rdo;老阿婆用勺子在药壶里搅了搅，&ldo;腐尸覃&rdo;已经煮化了，于是拿来一只粗瓷大碗，端起药壶，轻轻的将药水倒入。

我目光望着大碗，药水是黑色的，像墨汁一样，有股淡淡的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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