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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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两边花圃中央空地上摆着一方木桌，粗瓷大碗里盛着四菜一汤，碧绿青菜、酱红排骨、金黄南瓜片加上乌鱼汤，配上晶莹雪白的米饭，引得人垂涎欲滴。

果蔬之中，有一道穿着粗布短衣的身影正在忙碌，听见脚步声也不回头，只是淡淡道：&ldo;来了吗？&rdo;

黑衣人深深一躬转身离去，剩下广晟对着满桌菜色发愣。

&ldo;吃吧。&rdo;

一声平淡的吩咐，好似对着自己子侄辈一样。

广晟想也不想，金刀大马的坐下‐‐他一天都没吃到什么象样的东西，正是饥火中烧，干脆风卷残云一般开吃。

桌上那四菜一汤都被吃了大半，他又添了一碗饭，这才心意满意足的放下碗，用绢帕擦了擦嘴。

&ldo;你长得秀气，吃起饭来却跟饿死鬼投胎一般。&rdo;

那人终于从花径中走了出来，短衣布履，意态闲适，一双狭长的凤眸含着笑‐‐虽然打扮简朴，举止之间却有淡淡的书卷气。

广晟凝视着他，突然郑重抱拳，单膝行礼如仪，&ldo;属下参见指挥使大人。&rdo;

纪纲挑眉看向他，心情颇为不错的笑了，&ldo;这里没有什么大人和属下，只有种田汉和吃白饭的小子。&rdo;

他单手一扶，广晟便觉得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道将他扶起，心中暗暗吃惊‐‐早就听说纪纲大人是文人出身，没想到一身功夫也如此精纯。

这位凶名远播的指挥使纪纲大人，原本是有大好前途的读书人，二十岁出头就成了&ldo;诸生&rdo;。太祖洪武皇帝曾经有十多年不开科举，所谓的&ldo;诸生&rdo;，已经算是学问深厚的儒士了。

身为饱读诗书的青年才俊，纪纲却毅然投奔当时还是叛逆的燕王朱棣，倔强的拦在他马前要加入靖难军，此后便成为朱棣军中的得力干将，立下无数奇功，成了这威名赫赫的锦衣卫指挥使。

纪纲见广晟望着自己出神，微微一笑道：&ldo;那日见你临危不乱，破开火药机关，今日一见，倒是不如那日的雷厉风行了。&rdo;

他示意广晟坐下，自己随意坐在一旁的竹制靠椅上，眯着眼，静静的看着逐渐暗离的天光。

&ldo;知道为什么唤你来？&rdo;

&ldo;是因为属下闯了大祸，离家叛门而出。&rdo;

广晟的神态平静而从容，好似在讲述一件与自己全然无关的事。

这个南京城里，上至皇帝与哪个娘娘欢好，下至哪个芝麻小官抱怨了一句天气冷热，眼前这人只要愿意，都可以了如指掌。

纪纲一楞，笑意变得更深，&ldo;这是你的家务事，外人不该多管‐‐我叫你来，是因为你做事束手束脚，丢了我们锦衣卫的脸。&rdo;

最后几个字，乃是冰冷吐出，脸上的笑意也转为冷然妖异，&ldo;你居然跟你那些嫡母兄长讲什么证据‐‐真是笑话，我们锦衣卫的人出马，没有证据你难道不会做假？有什么罪名黑锅只管往别人头上扣，谁能反驳，又有谁敢于反驳？！锦衣卫做到你这份上，简直是受气的小媳妇‐‐旁人看了，还以为我纪纲手下都是些软柿子！&rdo;

这话带着十足十的邪气与狂妄，若是那些清流言官听了，只怕要气得七窍流血。

但偏偏，说这话的人是纪纲‐‐他好似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再狂妄的言行也变得理所当然。

广晟受他一激，额头青筋霍然一跳，但神色仍是不变，&ldo;指挥使大人高见……然则，我隶属于暗部那一块‐‐我们就是大人您的眼睛和耳朵，是您隐于暗中的另一双手。我若是贸然行事，坏了锦衣卫的大事，那才是万死莫赎。&rdo;

纪纲听了目光闪动，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ldo;你很会说话。&rdo;

&ldo;属下一片赤心，天日可表。&rdo;

&ldo;你也很能忍。&rdo;

&ldo;小不忍则乱大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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