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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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4章（第1页）

皇太子的话让皇帝想起了自己的过往，曾几何时自己也在心中不断过问自己，质疑过自己，也同样埋怨先帝的狠毒，&ldo;是啊，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有什么错呢，错的，只是我的执念。&rdo;

&ldo;陛下的不信任与失望，都让臣感到恐慌，所有人都与臣说臣是官家唯一的嫡子，可是她们不知道，臣因为这个唯一，担忧害怕了多久，若是连唯一都可以舍去，臣不敢想象陛下对臣究竟是有多么不喜与失望，&rdo;皇太子泪流满面的问道：&ldo;为什么？&rdo;

&ldo;你想知道答案么？&rdo;皇帝的声音很是微弱，旋即攥着手帕一连咳嗽了好几声，将适才心闷之物如数咳出。

皇太子慌忙从地上爬起，扑到皇帝窗前，&ldo;爹爹！&rdo;

皇帝手里原先干净雪白的帕子瞬间被染成暗红，皇太子颤抖着双手，&ldo;儿去叫太医。&rdo;

&ldo;我有话要和你说。&rdo;皇帝将帕子攥起伸手拽着皇太子的衣角，&ldo;我答应过你母亲至少要撑到三十年之后，趁着我现在还有力气说话，就把该说的都与你说了吧。&rdo;

皇太子便又转身匍匐于床头，&ldo;儿听着，儿也会一直在。&rdo;

皇帝伸手搭上皇太子的肩膀，旋即俯身凑在他的耳侧，&ldo;在我心里，从未舍弃过你半分，你是爹爹与你母亲唯一的嫡长子，自你出生起，便由你母亲日夜照看，而我则忙于前朝的琐事，也忙于权欲之争，有父如同无父，你翁翁被权力左右了一生，我也一样，倒头来都被权力所凌驾，无休止的欲望最后变成心疑与猜忌，到最后天家无父子。&rdo;

皇帝垂下手躺在枕头上，&ldo;我知道，现在的你已经不再需要这些，这些年你所缺失的再也无法弥补，我不奢望能够取得你的原谅&rdo;

&ldo;爹爹。&rdo;皇太子流着泪握起皇帝的手，&ldo;儿从来没有怪过爹爹，儿知道儿懦弱，儿怕担不起这万民，儿也怕将爹爹辛苦建立起的盛世断送。&rdo;

皇帝抬起手轻轻擦着太子眼角流出的泪水，&ldo;我知道无论做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但你母亲对你的关怀你自己是可以感知到的，你可以恨我，作为父亲，我没有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可你母亲生养你三十余年，你若要为仁君，这个孝字便不可以丢。&rdo;

&ldo;儿知道。&rdo;

乾元三十年年底，皇帝召知枢密院事刘妙仪至福宁殿，君臣相谈足有半日之久，几日后待身体稍有好转又召见翰林学士、知制告曹佩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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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三十一年正旦，皇帝因病未出席春宴，乃命皇太子代之，正月十五上元，京中调禁军增防，上元灯会当夜电光火石，盛世的热闹一如往年，只是每年于宣德楼上都可见到的皇帝今年却没有露面，黄罗内也只有一张空座，从搭建至拆除期间一直空置。

‐‐福宁殿‐‐

皇帝强撑着身体坐起，背靠着枕头与被褥，在萧幼清极力制止下她这才没有逞强去宣楼德赴宴，只在福宁殿轮番见了几个孩子。

皇太子与太子妃及益国公主等人离去之后福宁殿变得尤为安静，萧幼清坐在榻沿强忍着心中的酸涩沉默不语。

皇帝满怀愧疚的望着她，&ldo;我知道你什么都明白，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能猜到我的用意。&rdo;

萧幼清心中一震，恐惧随之布满全身，否决道：&ldo;我不想听你说些，你不要&rdo;

&ldo;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rdo;皇帝睁着涣散的眸子，从枕侧拿出一个檀木盒子，&ldo;我或许撑不到你的生辰了。&rdo;枯瘦的脸上没有丝毫气血，两行从眼角涌出的泪顺着皱纹滴落，&ldo;国朝兵制改开国之法，悉以将帅统之，然符却在西府与皇帝手中，刘妙仪执掌禁军的兵符，但兵符都在我的手里，我现在全部交给你，给三衙的诏书我已经拟好了。&rdo;

强忍的泪水还是顺着眼眶流出，萧幼清转过头似埋怨的看着她。

皇帝皱着已经银白的眉头，&ldo;这些是被我贬谪出关的大臣名册，他们都是可用之人，我走后你便以皇太后的名义将他们悉数召回吧，这些老臣或多或少在朝中都有些声望，日后受恩于你便有一份人情所在，你的旨意便要比皇帝更为管用，而今禁军之中，马军都指挥使霍青除了我便视你为第二个主子，加上你哥哥的殿前司与镇守安北的张槐，若太子不成器，你可以取而代之，后世之君给萧氏也好还是继续让卫家坐着也罢我都不在乎，我也不会怪你，反而希望你能如此，我不怕无颜面对宗祖，我也并不亏欠卫家什么。&rdo;

&ldo;你给的这些，你有问过我的意思么？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自作主张？&rdo;

皇帝闭眼休息了一会儿旋即又睁开，&ldo;你嫁我，不就是为了这个么，我说过，不管你要什么，即便是我的命，只要你要，只要我有，你尽可拿去。&rdo;

萧幼清俯下身扑在皇帝怀中，&ldo;起初嫁你，是因为你的姓与你的爵位，可我喜欢的人，她不是皇子，不是亲王，不是皇帝，&rdo;萧幼清紧紧攥着盖在皇帝身上的被褥颤抖道：&ldo;她只是我的心上人啊。&rdo;

&ldo;即便得到了最初想要的一切，可失去了我最在意的人，那么这一切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场空梦罢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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