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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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第2页）

&ldo;我们所长跟镇长到市里开会去了，所里只剩了一辆吉普，司机常跑也里古涅，很稳当的，千万别嫌弃……&rdo;

方思慎听出来竟是要派车送自己。他知道地方接待难免大惊小怪，可也搞不懂为何对一个无关的偶然来客如此隆重。诡异之感愈发鲜明，马上推辞道：&ldo;谢谢您，有劳费心。我想下午祭拜一下父母，明天回也里古涅，已经定好出租车，就不麻烦您了。&rdo;

&ldo;这样啊……不知道你父母的坟在什么地方？&rdo;

&ldo;在芒干道往上，河左岸桦树林里。这么久了，也不知还找不找得到，就是去附近看一眼，了个心愿。&rdo;

曹副所长正要说什么，手机响了。方思慎等他出去接完电话进来，立刻告辞。他倒没再啰嗦，彬彬有礼地送出办公室。

重新坐上爬犁，方思慎心中莫名忐忑。蓝天白雪上下混同，天地间呈现出一片苍凉的青灰色，仿佛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忧伤。

第65章

刚出镇口，路边一个人叫道：&ldo;大力，借你家爬犁给叔使使，拉点柈子。&rdo;

&ldo;于叔，我这载着客呢……&rdo;

&ldo;上哪？顺便帮你跑一趟不完了。&rdo;

&ldo;不近，顺河道走，芒干道还得往上。你不用当班？&rdo;

&ldo;河道我熟哇！正好捡点儿柴。今儿头天上班，谁守到下黑？都走了！&rdo;

方思慎接收到老于头递过来的眼神，脑筋还没转明白，嘴里却福至心灵般道：&ldo;那就谢谢于叔了。&rdo;

赶爬犁的见这俩像是熟人，自己不用出力，白赚一百块，慡快地答应了。

老于头把式极好，鞭子轻抖，一声吆喝，马便自动往前跑。

&ldo;小伙子，叫啥名？&rdo;

方思慎直觉他的出现是个重大转机，按捺住心头激动：&ldo;姓方，名字是方思慎。&rdo;想想，又补充道，&ldo;这是回京后改的名字，过去跟养父姓何，叫何致柔。养父的名字是何慎思，共和26年来芒干道垦林，大改造结束也没走，一直住在林场，直到48年去世。小时候，我们家跟连富海连叔是邻居……&rdo;

老于头点点头，语气却有些不善：&ldo;年轻人做事就是拗，这么些年没音讯，各过各的日子不挺好？非折腾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怎么的？还贴什么寻人启事，我看你有钱烧的吧？&rdo;

方思慎问：&ldo;您看见我贴的寻人启事了？&rdo;他那启事上写的是，提供线索者，验证属实即酬谢五百元。

&ldo;都叫姓曹的派人撕了。&rdo;

方思慎一愣：&ldo;为什么？&rdo;

&ldo;为什么，哼哼，自然是怕你真找着人。&rdo;

方思慎大喜：&ldo;您知道连叔在哪里？&rdo;

爬犁已经上了河道，冰面平坦，马跑得飞快。他这一兴奋，说得有些急，立刻被风呛了嗓子，咳个不停。

等不再咳嗽，又候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老于头回话。

&ldo;于叔？&rdo;

&ldo;别心急，到地头再说。&rdo;扔下这么硬邦邦一句，一路沉默到底。

爬犁在冰面上行进速度极快，个多小时后，岸边树林越来越密，渐渐深入芒干道内部。被冰雪裹覆的森林纯洁璀璨，真正当得上玉树琼枝。

方思慎想起冬季伐木时节河边热火朝天的景象。幼小的自己最喜欢在齐腰深的积雪里四肢并用，千辛万苦爬到山坡顶上，看大树顺坡滑倒，嗤啦嗤啦滑落冰面，带起一蓬蓬雪花飞雾，跟人工降雪似的，十分有趣。然后再想象自己也是一棵树，猛地跳下，一屁股出溜到河边，满身满脸都是白雪。

当年砍伐下来的树会用大爬犁拖到林场附近河岸，然后直接装车。如今两岸补种的树苗都已长成幼林，密密匝匝，再看不见供爬犁卡车出入的宽阔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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