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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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2页）

春儿和张教官的媳妇，早早吹灭了灯，可是不断的小声说话儿。这个媳妇给了春儿一个很好的印象。

&ldo;你认识字不？&rdo;春儿问她。

&ldo;小的时候，跟着哥哥念过一本头册。&rdo;媳妇说。

&ldo;在村里参加了工作没有？&rdo;春儿问。

&ldo;参加了妇救会，&rdo;媳妇说，&ldo;有时也帮着集合集合人儿，统计统计数目字儿，我不知道那叫不叫工作。&rdo;

&ldo;叫工作。&rdo;春儿说，&ldo;你为什么不出去？&rdo;

&ldo;出去是好，就是舍不得家呀！&rdo;媳妇说。

&ldo;你当家的在外边，舍不得谁呀？&rdo;春儿说。

&ldo;舍不得我这立柜、红箱、梳头匣子、镜子、花瓶、小吃饭桌儿；舍不得我睡觉的这条炕。&rdo;媳妇一边念叨一边笑，&ldo;庄稼主儿过日子，就是这么一堆呗！&rdo;

话音还没有落下去，街上忽然响了一声枪。

枪在街里乱响起来，听枪音又不像打仗，有的冲着天上打，有的冲着地下打，有的冲着墙，有的冲看门子窗户。这是土匪绑票的枪音。

在临街的高房上，有人大声喊叫：

&ldo;枪子儿没眼，有事的朝前，没事的靠后！&rdo;

接着砰砰的就是一梭子子弹。

&ldo;这是叛徒高疤的声音！&rdo;春儿吃惊的说。

张教官的父亲，叫起张教官和变吉哥，开门跑出来，砸了媳妇的窗子一下，就都上房跳到村子后面去了。

媳妇拉着春儿出来，说：&ldo;我们也从房上跑，后面就是沙岗。&rdo;

她扶着春儿上了小耳房，春儿刚要回过身拉她上来，从西邻的房上，跳过一个土匪，端着枪问：&ldo;别跑，谁是女学生？&rdo;

春儿没答话，转身就往下跳，一枪打过来，子弹贴着她的耳朵穿过去。

春儿栽到沙岗上，荆棘刺破了她的手脸。她等候那媳妇跳下来，她听见一声尖叫，那媳妇叫土匪捉住了。

街里，枪声夹杂着乱腾腾的叫骂、哭喊、哀求。土匪们架着绑住的人往村北去了。

春儿赶紧藏到一个刨了树的土坑里。土匪们从她身边走过去，到了最高的沙岗上，放了一声枪。春儿听见高疤打骂那些被绑的人：&ldo;喊叫！叫家里拿现洋来赎你们，你们都是抗属，不然就毙的你们这里！&rdo;

沙岗上接二连三的喊叫起来，里面也有那媳妇的脆弱的声音。春儿心里多么痛苦啊，那媳妇是为了让她快跑，才晚走了一步。不然，是会跑出来的。这是高疤新从张荫梧那里学来的政治绑票吗？

高疤不断往村里打枪，过了好久，从村里出来一个提着灯笼的人，一边走一边大声咳嗽：&ldo;朋友们！我是烧窑的张老冲。我给你们送钱来了。这不是，放在这棵大臭椿树下边了。&rdo;

&ldo;多少？&rdo;高疤大声问。

&ldo;四八三百二。&rdo;张老冲说，&ldo;白天刚叫日本抢了一下，硬货实在太缺。&rdo;

&ldo;你当过牲口经纪，连行市也不懂？&rdo;高疤喊叫，&ldo;牵你一条骡子，你得给多少？&rdo;

&ldo;咱们赌场上不见，酒场上见，&rdo;张老冲说，&ldo;看我的面子！&rdo;

&ldo;你这老家伙，还有什么面子！一个票儿再添二十，少一个，就叫他们抬门板来吧！&rdo;

这是一个女人。春儿听出是俗儿的声口，差一点没有呕吐起来。夜猫子叫的难听，如果一只公的和一只母的在一个桌面上唱和起来，那就更要命。

&ldo;女镖客！&rdo;张老冲打着哈哈，&ldo;在团长面前，你该给我帮个好腔才是，怎么还打破桃？&rdo;

&ldo;那就放下吧。&rdo;俗儿说，&ldo;你回去告诉村里，高团长这回不是绑票，是筹划军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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