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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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ldo;老师您真的这么觉得？&rdo;那女生睁大眼睛问。

&ldo;是啊，有什么不对么？&rdo;

&ldo;没……就是从来没听哪个老师这么说过，真的把学习跟卡通放在一起说。&rdo;

方思慎正要答话，教务处核查考勤的老师进来了。

受聘伊始，教务主任就曾再三叮嘱，考勤乃第一要务。盖因周末上课，万一学生借上课之名行逃课之实，或有意外，则校方吃不了兜着走矣。事关重大，方思慎每堂课都会先点人头。因此道：&ldo;刘老师，学生都来了。&rdo;

&ldo;二十五个？&rdo;

&ldo;不是二十四个么？&rdo;

&ldo;不是，有一个新来的转校生……糟糕！&rdo;刘老师慌慌张张地出去了。

第三个小时，课堂内容进入最后一部分：历代对太史公的评价。当了半天柯南的淘气鬼们也疲了，趴在桌上打瞌睡，认真的几个正唰唰做笔记，教室里十分安静。方思慎慢条斯理地讲着，总算找着点儿师道尊严。

正自觉渐入佳境，教室后门&ldo;碰&rdo;的一声巨响，被人直接拿脚踹开了，惊得所有学生一齐回头。一个男生双手抱胸，堵在门口，个子足有一米八几。校服上衣斜搭在肩头，喘息不定，似乎刚从运动场上下来。

教务处刘老师从他身后钻出来，点头致歉：&ldo;对不起，方老师，这是新来的同学，选修你的课。不熟悉环境，来晚了。&rdo;轻拍男生的背，&ldo;快跟老师道个歉。&rdo;又冲方思慎点点头，&ldo;耽误您上课。&rdo;便转身走了。

那男生随意扫视一下全场，预备就在门边的位子坐下。

方思慎问：&ldo;新来的同学，你叫什么名字？&rdo;

对方恍若未闻，拖开椅子大咧咧坐上去。似乎嫌地方太局促，伸出两只脚抵着课桌往前推。只听一阵刺耳的摩擦之声，桌椅前后拉开，终于腾出足够大的空间，腿直伸到前边座位椅子底下，上半身软塌塌趴到桌上，胡撸一把头发，眯眼准备睡觉。

有几个学生像是认得这新来的转校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方思慎拿起讲台上的名单，走到他面前：&ldo;请你写一下自己的名字。&rdo;

那男生懒洋洋接过去，两眼没有焦距地盯了半晌，才爱搭不理道：&ldo;没带笔。&rdo;

其实他岂止没带笔，压根儿连书包都没有。

方思慎回头，一个女生忙把自己的笔递过来。

男生拿着笔一顿划拉，名单末尾的空白全占满了：洪鑫垚。中间那个&ldo;鑫&rdo;字笔画最多，面积也最大，三个字连起来像一座山。写完，纸笔往桌上一摊，又趴下不动了。

方思慎替他还了笔，对着名单念出声：&ldo;洪鑫垚。&rdo;心想定是八字算命缺金缺土，父母直接取了三座金山当名字。

那男生撩起眼皮，恰好方思慎转身走回讲台。他名字里最后一个&ldo;垚&rdo;字，十个有九个半不认得，这小老师居然准确无误读出来，不由得盯着背影多看了一眼。

被迟到者这么一打岔，瞌睡的也都醒了。方老师接着讲后人对太史公的各种评说。提到金圣叹大疯子，认定太史公因为替朋友两肋插刀，自己倒霉了却没一个援手相助，于是积了一肚子宿怨牢骚，所以&ldo;凡遇挥金杀人之事，便啧啧赞赏不置&rdo;。不想诸弟子深得太史公真传，听老师提及&ldo;挥金杀人&rdo;，顿时&ldo;啧啧赞赏&rdo;，纷纷替太史公抱不平，教室里又热闹起来。

方思慎看看时间无多，挥手示意学生安静。正要开口作结，谁知洪鑫垚被吵得睡不着，居然也听出些前因后果，冷不丁冒出一句：&ldo;不就一二杆子嘛！&rdo;大概他自己也没料到阴错阳差，恰好旁人都在这时住了口，这句话于是余音袅袅，振聋发聩。

&ldo;哼！乡巴佬！&rdo;那边梁若谷与他遥遥相对，声音不大，却一字一顿，清晰可辨。

洪鑫垚直起上半身，斜靠墙壁。他个子比梁若谷还高，下巴扬着，眼神却往下看：&ldo;你，说谁呢？&rdo;

所有的学生都不说话了，往后看看发生冲突的两人，又往前看看讲台上的老师。

方思慎下意识地先望着梁若谷，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走下讲台，再次站在洪鑫垚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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