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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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ldo;为什么你就不懂我的心哪！&rdo;

优希看着母亲那眼看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又控制不住自己了：&ldo;不懂别人的心的是您！是我妈！&rdo;优希语气粗暴地断然说。

志穗趴在桌子上痛苦地直摇头：&ldo;聪志的事情并不像想像的那么难。进了那么好的事务所，本人又打算好好儿干，虽然有些浮躁，不过男孩子呢，晚点儿结婚也没关系。可是你呢，年龄再大些就不容易生孩子了。&rdo;

&ldo;我根本就不打算要孩子！&rdo;

志穗抬起头来，不解地：&ldo;……为什么？&rdo;

&ldo;没有为什么，绝对不要！&rdo;

优希把脸扭向一边，但脸颊侧面感到了志穗的目光，那目光使她感到火烧似的痛。避开还不如正视，于是转过脸来看着志穗说：&ldo;我不想养孩子。所以，我不跟任何人结婚，也不想建立什么家庭！这话跟您说过多少遍了！&rdo;

&ldo;你就不想生活得幸福些让我安心嘛！&rdo;

&ldo;结婚就能得到幸福吗？我不那么认为。我觉得一个人才是幸福，工作才是幸福。对许多女人来说，结婚生孩子也许是幸福，但是我跟她们不一样，我也不想跟别人一样！&rdo;

&ldo;你没有什么不一样，你跟谁都一样。你也应该像别人那样建立家庭，得到幸福。&rdo;

&ldo;行了！有完没完了！&rdo;优希打断了母亲的话。

志穗还要继续说下去：&ldo;你是个好孩子，你跟别的孩子一样，你比谁都不差，你不能没有自信，不能就这样生活下去。&rdo;

&ldo;这跟自信有什么关系！别再说了！&rdo;

志穗沉默片刻，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ldo;……对不起。&rdo;

优希听了这话，全身燥热：&ldo;为什么要道歉？不结婚，不生孩子，是我的自由，是我的人生抉择。不需要您向我道什么歉！&rdo;优希终于忍不下去了，腾地站了起来。优希感到头晕。是酒劲儿上来了？是起来太猛了？还是跟志穗的谈话使她太激动了？

&ldo;优希！&rdo;志穗叫道。

&ldo;我已经不想听了！&rdo;优希堵上了耳朵。闭上眼睛，还是觉得天旋地转。她想吐。

她想快些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总是挨训的地方。她抬脚就走。天地旋转得更厉害了。眼睑上镶嵌着的各种颜色，斑驳的影像飞快地旋转着。浮在表面的红黄蓝，正在沉入茶褐色里，黑色的背景深处，一个白色的发光体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不一会儿，蓝色和红色气泡似的膨胀起来，起伏着，蠕动着，变化着，变成了刚才见过的笙一郎和梁平的形象。记忆的洪水终于冲垮了意识的堤坝。

笙一郎和梁平的形象在一瞬间又变成了12岁时的模样。他们抓着黑色的粗麻绳似的东西吊在半空。不，不是麻绳，是铁链！作为背景的断崖也鲜明地浮现在眼前。

梁平在上，笙一郎在下，抓着铁链向上攀登。他们朝优希这边看着，喊着：&ldo;别松劲儿！爬上去！想得到拯救是吧！&rdo;喊声在优希耳边回响。

与此同时，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志穗的叫声：&ldo;优希……优希……&rdo;优希被乳白色的雾包裹起来。优希也回到了12岁。身穿白色运动服和露营用夹克衫、运动鞋。透过浓雾可以看见附近的森林。脚下的石头不时滚下山谷。12岁的笙一郎和梁平跟在她身后，他们的脚被流动的浓雾掩盖着。

前方的浓雾中，隐约可见&ldo;注意落石&rdo;的标牌，标牌的旁边，站着一个男人……

&ldo;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rdo;现实中的优希大叫着，要把这些影像压回去。但是，已经泛滥的记忆，冲走这叫声，顽固地再现着当年的情景。

还是12岁的优希。

两个少年从优希后边稍远处朝优希走来，走近了，却又向两侧散去，消失在浓雾中。浓雾沙沙作响，好像含着细砂。一个穿着褐色茄克衫、背着双肩背包的男人的背影出现在浓雾中，他正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前行。

&ldo;不去就好了，我干嘛非去那个医院……&rdo;现实中的优希说。

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的男人，正在缓缓沉入白色的浓雾。两个少年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了那个男人。死前的悲鸣，滚落的山石，坠入谷底的声响……记忆的影像消失在黑暗中。

&ldo;那个医院，不去就好了。也不会去爬山，也不会见到他们俩……也不会把你弄死了。&rdo;

&ldo;优希！醒醒，你醒醒……&rdo;母亲的声音还是那么遥远。

&ldo;我要是能忍耐的话，大家都可以幸福地生活。都是我不好，我把一切都弄乱了套。都是我不好，我干吗非要去追求什么个人的新生呢？&rdo;

捂着耳朵的手被拽下来，脸上挨了一巴掌。优希睁开眼睛一看，面前是母亲。

不是头发乌亮、年轻漂亮的志穗，而是花白的短发、没有化妆、满脸困惑的志穗。她非常不安地看看优希，眼睛里充满了疑问。优希惶恐万状，推开肩头上志穗的手，逃出房间。

黑色镜框里的父亲雄作，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ldo;爸……&rdo;优希赶紧捂上嘴巴。气喘不上来，又是一阵眩晕，优希闭上了眼睛。强忍着恶心，优希从手指缝里挤出几个字来：&ldo;爸爸……原谅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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