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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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第2页）

黑田官兵卫试图说些什么，但是主公的眼神让他明白自己多说无益，他无声地鞠了一躬，既是拜羽柴秀吉，也是拜那柄断刀，然后默默地退出了营帐。

“如晨露之坠地，如晨露之消失；人生譬如朝露易逝，终究难留；吾似朝露降人间，来去匆匆瞬即逝；随露珠凋零，随露珠消逝，此即吾身。”

羽柴秀吉泪如雨下哭诉道：“大人，你为何这般离去得早啊！不是说好要讨伐天下，让乱世重新拨正，再创盛唐之风。”

他捶头顿足，状若癫狂，心中悲伤溢于言表却无人能够言明，他无神地望着那柄断刀，猛地像是下定了决心，他拔出断刀朝着自己的脖子抹去。

黑田官兵卫担心着主公的精神状态没有远去，听见动静后他立刻冲进来，看到羽柴秀吉的动作他吓得连忙扑过来，羽柴秀吉瞪大眼睛没有反抗，断刀被黑田官兵卫夺走，刀刃只是在羽柴秀吉的脖子上划出一道很浅的血痕。

“主公，请三思啊！我们还有未完成的事业，难道不应该把这份荣耀留待在最后吗？”黑田官兵卫激动地说道。

羽柴秀吉回过神来，他呆呆地说：“我刚才听见大人的声音了，他骂我是个混蛋，只想着自己，我现在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黑田官兵卫关注着羽柴秀吉的神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保持着沉默。

羽柴秀吉就像活了过来一样，他站起身抹去眼泪说道：“孝高（官兵卫），去准备吧，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还没有人比我更早知道大人的死讯，现在如果以最快速度赶回去的话。”

他看向黑田官兵卫，黑田官兵卫觉得自己全身的毛发好像都被点燃了一样，热血在经脉中流动，他咽了口唾沫说道：“若是直接进攻高松城，或许我们能赢。”

两人陷入沉默，半晌，黑田官兵卫问道：“那幻魔部队呢。”

羽柴秀吉出神地望着帐外的天空缓缓说道：“今后是将是‘人’的时代，它们也到了该提前退场的时候。”

1582年6月13日。

从备中高松城匆忙返回的羽柴秀吉面对刚刚完成本能寺之变的明智光秀军，他们在中国回京都路上的山城国与摄津国之间的山崎爆发了载入史册的天王山之战。

没人知道在6月2日的清晨，明智光秀和外来者们都谈了些什么，只有斋藤利三知道光秀最后带走了织田信长的首级并埋葬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起初斋藤利三并不能理解主公嘴角那一抹苦涩的笑容，直到天王山之战中，看见秀吉麾下曾经隶属于让世人畏惧的信长军的士兵们居然用憎恨、恐惧混合着觉悟的神情向光秀军发起义无反顾地冲锋时，他忽然意识到，这场景似曾相识，不正是当初光秀军向本能寺发起最后冲锋的时候吗。

光秀军虽然成功发动本能寺之变将幻魔王和织田信长一并除掉，可是作为生命炼成阵最重要的贤者之石还残留在大地上。

与真相对错毫无关系，不管任何时代，人们都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情，事到如今，为了撇清和幻魔的关系，各大名势力都默契地选择导引这样一种想法，那就是他明智光秀篡夺了织田信长的位置，如果不除掉明智光秀，那么便会是下一个织田信长。

斋藤利三不甘心，他与明智光秀一起渡过最困难的时候，却没想到还未展开对未来的期待，就必须匆匆落下帷幕。

可他又莫名地感到一阵轻松，只要他和明智光秀死去，那么世上便再无幻魔立足之地，否则织田信长与明智光秀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一战，交织着生者的渴望与死者的无憾，最终斋藤利三于天王山败亡，明智光秀从胜龙寺城逃亡坂本城途中，在京都山科小栗栖遭到当地居民袭击，与整个世界为敌的光秀再也没有苟延残喘的勇气，在随从的帮助下，他以武士的身份介错身亡。

不过没有人知道，就在众位大名被这纷乱的权力之争给吸引目光的时候，一直以来作为织田信长坚实后盾的人物却悄悄带着随从启程离开堺港前往京都。

他身边仅有不到四十人，所有妨碍行动的行李都被扔下，唯独那柄不知道何人放在自己桌上的，与织田信长形影不离的火铳枪被德川家康死死地攥在怀里。

德川家康与织田信长的关系不如和羽柴秀吉那般亲密，但是他和织田信长有着同样的野心，都想要从根本上纠正这个战国乱世，即便是背负着上百上千条无辜性命，牺牲掉一切可以牺牲的东西，也要完成自己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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