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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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他的情况（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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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秦的天气比起之前还要寒冷，天上已经不止一天下雪，一开始还是小的让人看不清楚的雪，随着赫兰节的逼近，这场雪慢慢变得更加大了起来，绵延的雪一路往下，慢慢将整座城池渲染成为一片白茫的世界。按照寒江流原本的构思，他们本来应该在赫兰节之后就搬移到草原的位置，那里更加靠南，气候适宜，崔晗能够平稳的度过这个冬天，族人也不会再次遭受暴雪和寒风带来的灾难。

但是现在，他胸口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寒江流抬起胳膊让侍从为他穿上厚重的礼服。到了冬季，夜秦的常服更多的带上了各种动物的皮草，唯有礼服，也许是因为一直将中原视作庞然大国的原因，他们会采用无数的绫罗绸缎，绣上繁琐的云龙彩凤，玄色的外袍下压着数层不同的颜色，叠叠加加营造出来肃穆的气氛。他赤金色的头发被下人用心的编成一条条长辫，间或缠入金银线或是珠宝。

他看起来苍白、冷冽，眼神较腰间露出圆月弯刀还要无情，看起来好像是一尊不会被任何人打倒的雪山之神。

不过男人现在还在病中，他微皱着眉头穿好衣服，随之就缓缓坐在一边。他一手搭在额头，闭上眼睛，努力集中自己的精神。接下来的仪式非常繁琐而漫长，他必须保持高度的精力充沛，绝不能让人在任何方面看出来他们的君主有任何的问题。就算现在寒不遇已经被他处理了，但夜秦的土地上面不会到处都太平，只会有一个个前仆后继的蠕虫在黑暗中想要取而代之。

外面的篷帐哗啦啦的响起来，有熟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叶勒低声凑到寒江流跟前开口，“他们已经走了。”

寒江流眼睛也不睁的点了下头。

他们说的是那些西吴俘虏。对于更多可能的夜秦人来说，他们已经忘记了这些西吴俘虏，寒江流并不是第一次掠夺土地，也不是第一次收割敌国王室的性命。寒江流放走西吴俘虏的事情几乎没有人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人会阻挡。崔似袖始终不敢相信他们就这样将她这个刺杀大君的人，从湿漉漉的水牢里面提出来。那场火实际上是很大的，西吴人，死了多少，没有人知道。

但是崔似袖还是活下来了，她还能有机会带着别人回去，回到故土西吴，无论是不是王族。

她一手握住缰绳，一脚踏在鞍边上，身后的每一个西吴人面黄肌瘦，眼神却像是从死灰中绽放出来微末的光芒。寒江流放他们走，甚至慷慨的送给他们食物和补给，骆驼和带领他们走出沙漠的人。崔似袖不免在这个时候想起来另一个为了回到西吴故土而舍弃一切的人，她从前因为崔如意的死很是厌烦这位康宝帝姬，觉得对方从来不曾将人当人看，可最后也是她救了这些人。

她在何处呢？

崔似袖回首看了一眼夜秦都城，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跟那个叫做叶勒的军师说话。

“她说西吴这边的火是一帮西域人放的，至少不是夜秦人。”叶勒转述道。

“我猜到了。”寒江流这次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在大火之后，他们就认认真真的调查过一番，西吴俘虏所在的地方和阿勒叶的宫殿本来就相距甚远，而且那天的风向也不是这个方向。他们找到了起火点，隐隐便已经有了自己的推测，但是经由崔似袖的嘴证实了这件事，就让人更加下定了决心。

“他们开口说话被崔似袖身边的一个西吴俘虏听到过，他复述给我听了，是大月氏的语言。”

侍从从外面取来寒江流放在熏香架上面的白狐围脖，小心翼翼的替君王戴上。寒江流面无表情的睁开眼睛，转首看向叶勒，“我说过了，无论大月氏到底想要做什么，我都准备同他们开战。你也清楚，我们一旦夺下大月氏的土地，整个西域腹地将要向我们敞开他们柔软的腹部，任人宰割。”

叶勒恭谨点头，而后他语气顿了一下，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犹豫。

寒江流将目光挪到他的脸上，语气听不出起伏道：“你有什么想说的，不要吞吞吐吐。”

叶勒抬起头面对君主，“崔似袖说，帝姬本来准备带着孩子返回西吴，但是她换了帝姬的地图。”

“你说什么？”

叶勒硬着头皮道：“如果不出所料，帝姬应该是往大月氏的方向去了。”

寒江流猛地将跟前的小几一手掀翻。在他跟前伺候的侍从吓得两手一抖哦，后退数步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叶勒低头屏住自己喉中压抑的长叹，已经清楚接下来君王即将到来的无边怒火。

没有人想到会是这样。

寒江流冥冥中好似感觉到了什么，他低下头对叶勒问道：“之前的大月氏使者呢？”

大月氏派来的商队？

叶勒不解地抬头，“您不允许他们入境，他们已经返回了。”

下一秒他便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接待大月氏商队的并不是他，而是今年才被提上来的一个礼仪官，而且因为寒江流在病中，这些大月氏的人甚至都没有进城，他把他们安排在了城外十几里的地方，而且这位礼仪官说——

说什么来着？

叶勒的脸一下子唰白下来，他的后背似乎开始漫起冷汗。

寒江流看着叶勒的脸色变了，“怎么回事？你在想什么？”

叶勒吞咽了下，艰难开口：“我听礼仪官说过，大月氏的突尔桑跟着商队一起来的，他在沙漠里面救了一个女人，想要将对方带回大月氏成亲。”

这件事情原本只是礼仪官同对方礼仪官喝酒聊天中随口提到的事情，结果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叶勒还没有反应过来，寒江流已经站了起来。

寒江流面无表情的脸上更加冰冷：“最迟明天，我要看到你已经点好了兵了。”

叶勒将头深深埋了下去。

赫兰节的乐章在风中呜呜的响起，一场杀戮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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