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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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埋伏（第1页）

亚瑟自己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坐起来，脑袋依然有些昏昏沉沉，但是全身的力气似乎恢复得差不多了。

一天前，他还在凯美尼亚州的星摩多镇。他奉命去那里办一件棘手的事，结果事情才刚办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收到消息说维卡迪州出事了，要他尽快赶回去。于是他又顾不上休息，星夜兼程地往维卡迪州赶，直到凌晨才抵达维卡迪州的首府亚克日克城，紧接着就被执政官梅塞罗?瓦尔根召见。

凯美尼亚州在维卡迪州的西面，虽然两州相邻，但是从亚克日克城到星摩多镇的路程并不近，并且山路崎岖，这一路上的艰辛和坎坷自然可想而知了。亚瑟这些天明显感觉到执政官梅塞罗不再像以前那样信任他了，甚至还派人跟踪自己——那个幽灵般的白色人影似乎无处不在。在他离开的这些天，维卡迪州或者说是亚克日克城一定发生了什么极不寻常的事情，而他却完全被蒙在鼓里。

近年来一直噩耗不断。亚瑟在内心把几件事梳理了一边。

沙丘之役引发的巨大动荡已经让整个王城被笼罩在死亡和恐惧之中。当然，还有压抑在人们心头的无尽怒火。摄政王提奎因派来维卡迪州的监察官一行被残忍的杀死在了城外的密林中，并且三人的心脏被人挖去。除此之外，从沙丘之役中溃败下来的残军，却像一台台开足马力的杀人机器，短短半个月，已经将战火从王城所在的罗基斯特州一路烧到了多罗哥州，而如今罪恶的铁蹄即将踏上维卡迪州的土地。

现在已经是是五月下旬了，亚瑟叹了口气，但愿六月能够过得安宁些吧。他把剑悬在腰间，起身走过去，推开门的一瞬间，通红的晚霞洒了他一身，柔柔的暖暖的，他竟有些恍惚。

亚克日克是维卡迪州的首府，也是他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一道雄伟的城墙环护在亚克日克的周围。这道城墙早在莱比锡克帝国建立之前便已经初具规模，那时的它负责保卫着撒耶齐平原南部的国家西雅达统治下的一个小城市。

然而它没能守住那个小城，就像西雅达帝国的国王高格斯三世没能守住西雅达一样。虽然两者有相同之处，但更多的是不同。其实后者他有选择的机会，而前者却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帝国建立后，人们在其原址的基础上，扩大了规模，建造了现在这道城墙，重新赋予它新的使命——守护亚克日克城，守护维卡迪州。而它也欣然接受了这个使命，守卫着亚克日克，守卫着维卡迪州，这一站，就是数百年。

城墙上一队铁甲森森的士兵换岗完毕，正从城墙上撤下来，正好遇到一个拾级而上的人。那人身材挺拔，一身铠甲，面容俊朗而不失刚毅，举手投足间沉着镇定。

士兵们急忙停下脚步，整齐地向那人行军礼——左手紧握剑柄，右手握拳靠于胸前，拇指与食指紧贴左胸口。

这是维卡迪州士兵对长官行的礼。

“嗯，你们辛苦了。”那人右手握拳靠于胸，拇指与食指紧靠左胸连续锤击两下，这是对士兵的回礼。

他正是维卡迪州的荣耀军团的指挥官，亚瑟。

士兵们行完军礼后便快步跑下城墙，只有一个士兵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亚瑟感觉他似乎有话要说，“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士兵踌躇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指挥官大人……听说叛军今晚就要……就要杀来了，您一定要小心啊。”

“放心吧。我身经百战，再艰险的场面也见过，区区几个从战场上败下阵来的贼寇，根部不足挂齿。”亚瑟安慰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您要小心……身边的人……”那个士兵看到远处来了个人，急忙告退，撇下了还在云里雾里的亚瑟。

“身边……的人……”亚瑟喃喃自语。

远处走来的那人英气逼人、体格雄壮，除了面部外，和亚瑟一样，也全身披着铠甲。他见到亚瑟，只是抬了抬手，“哟。”

他叫迦文，是维卡迪州荣耀军团的参谋长。

“回过家了吗？”迦文问道。

“没有。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回家了。”

“不想回吗？”

“这倒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我害怕自己掉入过去的回忆。你知道的，人总喜欢回忆过去，而在我的回忆里，却只有痛苦和煎熬。”

“看来我的确应该知足了。我和你真的不同，每次要打仗了，我就特别想回家看看，哪怕只是一眼。小时候，并没有那种感觉。等长大了了，有一天要离开了就异常想念。离得越远，思念就越强烈。说出来不怕你笑，在我刚入伍的那几年，每当晚上别人都睡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蒙在被子里闷声的哭，眼泪和鼻涕都把枕头浸湿了。哭什么呢？我也不知道，些许仅仅是害怕吧，现在回想来，感觉自己以前真是没出息啊。”

亚瑟浅浅的笑了，“既然那么不舍和难过，当初又怎么狠下心离开家入伍的呢？”

“是啊。现在想来的确有些不可思议。我们家所在的村子在大山深处，那里贫穷、弱小和闭塞，几乎完全与外界隔绝了。有一次，一个行脚僧路过我们村子——因为地图上都没有标注我们村，他完全是误打误撞走进来的。他被眼前的破败和愚昧惊呆了——用泥土围起一堵土墙，上面铺了些柴草，就算是屋子了。只要风大些，有时候整个屋顶就被掀走了。下雨天，屋内和屋外一样的潮湿阴冷。”

迦文跟着亚瑟在城墙上缓步地走着。

“那个行脚僧渴极了，要讨些水喝。村口有口井，却没有打水的工具。我看他面善，就赶忙跑回家，把自家的拿来借给他。行脚僧喝完水后，很是感激，但是他除了一身破旧的衣服，也没有什么能用来报答的。于是他从脖子上的数珠中摘下一颗，放到我手里，让我好好保存，说是可以驱邪避祸的。然后从怀里掏出几块破布，把其中一块展开——上面画满了各种图案，写满了字。他告诉我说，这是他画的维卡迪州的地图。“

“我问他，我们在哪儿？他盯着地图仔细搜索了半天，最后指着一堆山说，就在这儿。他告诉我，世界很大，哪一天有机会了，一定要出去看看。我问他，外面有什么？他摸着我的头说，等你出去了，自然就知道了。我问他，有窝头吃吗？他说，有啊，多到吃不完。我又问他，那里的屋子，下雨了，水会进来吗？他摇摇头很肯定的说，不会。我紧追不舍的问，那里有暖和的衣服穿吗？他说，有啊。“

”他走后，我的心就再也没办法集中到干活上了。我的心似乎早已经跟着他一同上路了。我感觉自己的心一直在跑，终于有一天，我开始跟着我的心跑，跑过了山川河流，跑过了春夏秋冬，跑过了人山人海，一直跑到了这里。”

“这儿？”亚瑟挑了下眉毛，“你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了？”

“或许只是暂时吧。只可惜那个行脚僧，我再也没有见过。这许多年的辗转，每经过一处庙宇，我都会进去驻足一番，却从来没有关于他的一丝一毫的讯息。”

迦文看着远处的群山将一天中最后的一丝光辉藏到了身后，“你呢？你又是为什么入伍？”

亚瑟刚想开口，亚克日克中央城堡的钟楼上，响起来浑厚绵长的钟声。

“铛铛铛——”

亚瑟俯瞰脚下的城镇，地上的老百姓们也被这突然想起的钟声所吸引，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抬起头注视着远处城堡中钟声传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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