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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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绝望（第1页）

陈泽被冻在原地，仿佛时空凝结了一般。

双手紧紧捂住嘴巴，将尖叫声死死扼在喉咙之中。

“快跑！”求生的理智将这两个大字印在陈泽的空白的脑海之中。

他一小步一小步向后挪动着，冷汗在背后聚流成河，心脏仿佛就在耳边跳动。

突然，一股阻塞感从脚后跟处传来。

陈泽僵硬地扭过头，朝着身后的地上望去。他脚后跟处，赫然是半截残破的上半身，尸体的头部早已不翼而飞。

月光朦胧下，尸体左胸前的工牌上，“何宽”两个字，是那么的刺眼。

陈泽小脸煞白，难以置信。

他轻轻蹲下身去，死死盯着那两个字，生怕自己认错了人。

但是衣服的侧边，汪奶奶亲手缝上的补丁亲口向陈泽诉说着这个残忍的事实。

这个躺在地上，残破的无头尸身，正是两年来，悉心照顾陈泽，带着他工作，教导他该如何在末世之下活下去的何大伯。

陈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股强烈的悲伤在胸腔之中疯狂地搅动着，令他不能呼吸。

平常和蔼善良、热情如火的何大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变成一具残破的尸体，躺在地上？

陈泽想不明白......

冰冷的海风灌进陈泽鼻腔。

汪奶奶步履阑珊的身影浮现在了陈泽的眼前。

汪奶奶！

他和汪奶奶一起生活了四年的难民街区，与这里，仅仅只有两个街道之隔。

强烈的恐惧感在全身流动，这是比陈泽在海下直面海兽还要更加强烈和纯粹的恐惧。

陈泽踮起脚步，向着门外溜去，他得回去看看。

门口处，陈泽回头望了一眼下面的废墟，碎石滩上，那两只海星还在贪婪地蚕食着地上的尸体，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之上，波纹流转，昭告着海面之下，还有海兽打算伺机而动。

走出沿海的道路，陈泽在小巷的阴影之中行走，将脚步压低。

平常繁华热闹的小巷现在悄无声息，大片大片的废墟散落在街头巷尾，敞开的店门中一片狼藉，锅碗瓢盆撒了一地。

零星的灯光之下，地面的血迹和时常出现的断臂残肢以及残破的尸体，不断刺激着陈泽的神经。

诉说着当他在检修管道中昏厥时，上面是怎样的人间炼狱。

小巷的尽头就在眼前。

陈泽多么希望，当他拐过这个巷口，是那熟悉的箱庭楼，汪奶奶就站在门口楼梯上，看着他从巷子里蹦蹦跳跳地跑回家，然后在楼上喊着让他赶紧回家，吃他并不怎么喜欢吃的肉香鱼丝。

然而当陈泽从巷口出来，现实从他的脑袋后给了他一记痛击。

熟悉的箱庭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的废墟。

集装箱一般的箱庭房间在海兽的攻击下，轻而易举的四散崩解，杂乱的钢筋与碎裂的石块将废墟覆盖得严严实实。

陈泽的眼前一片灰暗，脚底一软，差点向前跌去。

他强撑着身躯，踉踉跄跄地向前跑去，也不顾周边是否有着埋伏的海兽。

挣扎的爬到废墟顶部，陈泽跪倒在那儿，不顾石子的棱角，一把一把的向外刨着。

月光在他的背后依旧是那么的轻柔，映照在地上的阴影，却是那么的悲伤落寂。

不知过了多久，泪水已经打湿了陈泽的胸襟，血水染红了陈泽捧过的每一把尘土，他还在不知疲倦地向下挖去。

搬开身下的一块石块，一只手就这么躺在碎石之中。

那是一只怎样的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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