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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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第1页）

第48章龙涎真品

屋外雷声滚滚，暴雨如注。

谢兰庭悠然自得地手捧香炉，另只手用羽尘轻轻扫着上面的香灰。许是察觉到了齐鸢的注视，这位不速之客侧过脸，对推门而入的主人微微颔首，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齐鸢心里啧啧惊叹，忍不住感慨自己也算开了眼界了。

&ldo;谢大人真是意趣高雅，做事也不落俗套。&rdo;齐鸢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去找包袱。

他的发梢还在滴水，衣服也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齐鸢离家近，每次都只用包袱带着几件换洗的衣物。山上沐浴不方便，要从山下挑水，且舍房狭窄，只有一角用屏风隔开供人换洗，因此齐鸢也是隔三差五回家的时候再沐浴。

虽然平时也算衣履洁净，但跟谢兰庭比起来，就显得有些不修边幅了。

齐鸢想到这，忍不住又打量了谢兰庭一眼。

见这位今天穿了件蓝色地妆花缎的蟒衣，上面暗织着四合如意连云纹，胸肩是妆彩织金的过肩蟒，膝下绣着海水江崖的纹饰，看样式和服面并不符合朝服，纹样却又很像，威风凛凛，贵气逼人。

再看一头一脚，小金簪和长筒靴都是式样简单却少见的贵重物品，不由暗暗咋舌。

这次看的仔细，时间便久了点。

谢兰庭等齐鸢打量够了，这才转过脸，微笑道，&ldo;看齐公子的神情，似乎对在下还算满意?&rdo;

齐鸢回过神，被他调侃倒也不恼，只颔首道：&ldo;尚可。&rdo;想了想又补了句，&ldo;不算丑。&rdo;

谢兰庭听着这话十分耳熟，再一想，这不正是自己说齐鸢的那句话吗?那天自己牵着马，听齐鸢讥讽自己英雄救美，虽然知道他说的是何进，但自己还是忍不住趁溶溶月色回头看了他一眼。

齐鸢的确生得很好，但一想到这身体是齐家小纨绔的，谢兰庭夸奖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他可不想让对方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小纨绔的皮囊。

想到这，谢兰庭轻抬眉头看看齐鸢，见这人忙着握干头发，便微笑着转开了脸，拨弄着香炉上的小盖帽。

香气徐徐盈满舍房，气味温暖朦胧。

齐鸢将头发绞得半干，又去屏风后换衣服，就听谢兰庭道：&ldo;才淋了雨，怎么不泡泡热水解乏驱寒?&rdo;说完一顿，自己先明白了过来，&ldo;这里用水不便?&rdo;

齐鸢在屏风后嗯了一声，耐心道：&ldo;乃园是一位居士赠给先生做馆舍的，原来只有几处僧舍，用水也是从法善寺借井水。后来褚先生在这设馆，师兄们也不好再去寺庙叨扰高僧们，只能轮流去山脚下挑水上来。&rdo;

说完，从屏风后转身出来，身上已经换了件月白色的道袍。

齐鸢看了看谢兰庭，心平气和道：&ldo;谢大人冒雨来访，应当是有事要说吧。&rdo;

&ldo;自然。&rdo;谢兰庭点点头，随后将香炉往前推过来一点，&ldo;你闻闻这香。&rdo;

齐鸢靠近了几分，轻轻嗅了下，只觉得这香有种特殊的甜味，又微含了一点木苔的气息。

&ldo;这是龙涎香。&rdo;谢兰庭说完一顿，又补充道，&ldo;龙涎真品。&rdo;

齐鸢愣了愣，齐府的招牌香品便是龙涎香，但并非龙涎真品，而是以此为名的合香，主要的材料是用海船上的舶来的耶悉茗油和岭外素馨花。制作过程也相当繁杂，并需要沉水、龙脑、麝香等名贵香料。因此齐府的龙涎香饼，一小箱便要百八十两银子。

而龙涎真品，却极少有人见到过。

&ldo;宋时，徽宗检查奉宸库，见有前朝旧存的一块香料，便命内侍们用火煅化，制成珂子大小分给群臣。后来内侍也给徽宗焚熏了豆大的一点，须臾间花香四溢，芳郁满座，终日不歇。宋徽宗大为惊奇，又命人将已分赐给群臣的香块收回，这香便是龙涎真品。&rdo;

谢兰庭说到这轻轻打住，问齐鸢：&ldo;你可知道炉子里的这块龙涎真品要多少钱?&rdo;

齐鸢摇了摇头，这种珍品都是有市无价的，不过再怎么样，总不至于一小块就十两银子吧?再夸张点，一百两?

齐鸢心里估摸了一个高价，又看向谢兰庭：&ldo;要多少钱?&rdo;

谢兰庭微微一笑：&ldo;五万两白银。&rdo;

&ldo;什么?!&rdo;齐鸢惊叫一声，径直跳了起来，&ldo;什么东西竟然五万两银子!!&rdo;

谢兰庭点头：&ldo;龙涎真品也分品级，像这等极品龙涎，徽宗时曾有海外商贾到朝中售卖，二钱香料卖三十万缗。本朝香事盛行，先帝时也有海商来过，却拿不出那般好的，只有一块次些的，一两香料卖了三十万。&rdo;

一缗是一千文，按当下的银价算差不多是一两银子，而三十万两白银，用来买这样一块香料?

三十万两……若山东灾民有这三十万的赈灾款，何至于饿殍遍地，易子而食!

齐鸢内心翻涌不平，他盯着青白玉香炉上的袅袅香烟看了一会儿，又蹙起眉头：&ldo;大人还是把香灭了吧，我闻着头晕。&rdo;

&ldo;龙涎香微妙柔润，如梅魂乍返，我以为你格外喜欢梅香，所以特意焚了点。&rdo;谢兰庭惊讶道：&ldo;看来是在下想错了。可谢某手里没什么返魂梅，弹不来什么求凰曲。&rdo;

齐鸢听这话愣了一下，随后一惊，意识到谢兰庭是说的那句&ldo;绝笔无求凰曲，痴心有返魂香。&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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