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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可念顾家（第1页）

林明远自幼熟读兵书，文武双全，颇有几分自矜之意。而他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谨慎，凡事谋定而后动，做事追求知己知彼，这让他行事总是有十足的把握。但是，顾晴曾经说过，“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为将者不应倚仗一点，因地制宜才能不被局势所困。”

那时候，林明远对顾晴的兵法谋略是佩服的，可对她批评自己的话却不太认同。自己谋定而后动，走一步谋三步，才能取得节节高升不是吗？但是，现在，面对眼前的局面，他忽然就想起了顾晴说的这些话。顾晴死后，他时不时会想起她，想的最多的是她嘴角流血死在自己怀里，还有初见时她一身骑装站在雁门关的城门前，意气风发。他已经很久不曾想起顾晴打过的仗、谈论过的兵法甚至带兵时的英姿了。想到的都是她谈笑晏晏的样子，可是现在，忽然就想起了这些事。也许是见到了顾清韵，也许是在带兵从右路突袭这事上，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落入了人家的陷阱，这一刻，林明远忽然就想起了顾晴。而想起顾晴之后，他忽然觉得后背冒出一阵寒气，对眼前的局势生出一种不确定感。这种感觉让他不安。所以，他不敢派兵与匈奴那边联系，也不敢有太大动作，哪怕知道自己比段铮夏天弃速度快了至少两天，还是躲在这里没有动静。林明远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绪，拿过传令兵送来的密信，看完之后，才知道京城中已经变天了。这种改变，对于林明远来说，有面对未知的恐惧，也有对更进一步的激动。宪宗还在，如何勤王？这是要趁着宪宗不能理政之时，趁机兵临城下，将所有威胁拔除，那么七皇子就是唯一能继位的人选。圣上不想皇位旁落的话，只能选择这个亲生儿子了。只是，就如父亲所虑，如今林家面对的局势，如何能抽身带兵而退？匈奴不退，林家军没有理由后撤。此次对敌，若是战胜了匈奴，那林家军还得更进一步往北推进，将匈奴赶回草原深处才行；林家若是战败而退，等于就丢了北地的根基。放弃雁门关，林家军好不容易在北地站稳脚跟，威信荡然无存。而且，林家军若是这次率先后退，其他人岂会心甘情愿帮林家军断后？有顾清韵在，只怕凉州军等几路军队，会直接逼迫林家军断后。但是要想战胜，不是一夕之功。而且一旦战胜，太子夏竞就立下功勋。有这样的大功在，圣上没下旨，一旦圣上出了意外，太子继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林妃送来的信如此紧急，所谓勤王，时机机不可失。要是等京城中二皇子站稳了脚跟，只怕二皇子也不会放过林家这颗眼中钉。林明远深吸了口气，终究还是决定照计划行事。陈七几个就在林明远的亲兵营中，如今也被他带在身边。几人正和士兵们一起吃晚膳，挤到一个角落里吃着，看到从雁门关赶来的这四批送信的，互相有些惊疑，这些人是小姐没看住吗？有人忍不住凑到陈七边上，“七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陈七如今已经百户，他原本接到小姐命令就是跟在林明远身边，若有不对尽快送消息回去。这次离城时小姐说林明远与雁门关必定会有书信往来，让他不需要管。之前四天，雁门关没有人来送信，林明远的不安，他们都看在眼里。现在忽然来了四批，这是怎么回事？“七哥，我们要送消息回去吗？”

“不要，小姐说我们就跟在林明远边上，这些事不用管。”

几人正在偷偷说话时，林明远身边一个心腹亲随过来，让陈七去见他。陈七几人不由暗自吓了一跳，难道是林明远发现了自己几人身份？不然看完信怎么就让陈七过去呢？“小哥，将军叫我们七哥过去什么事啊？”

有个机灵点的，笑呵呵问那长随。“我哪知道啊，将军就吩咐快点过去。”

那长随一板一眼地回道。几人心中有些紧张，这种时候，不会出什么纰漏吧？陈七想了想，这些日子自己从未有过动作，林明远都未起疑心，雁门关那里能知道什么？他几大口将干粮吞了，又端起热水大口喝了几口，“我过去一趟。”

“七哥，要不要给你留碗肉汤啊？”

“你小子，这还要问？”

陈七没好气地过去拍了那人脑袋一下，一边从地上收拾弓箭，一边低声嘱咐道，“不要自己吓自己。若有不对，你们就赶紧跑山里去，分散跑。”

说完，他将自己的弓箭等物放他们边上，稳住心神，让大家稍安勿躁，自己跟着那亲随往林明远那边去。林明远坐在一块羊皮毡垫上，和士兵们一样，一手拿着干粮，一手拿着碗热水，坐那儿慢慢吃着，看到陈七过来，示意陈七坐到自己对面，“晚膳可用过了？”

“谢谢将军关怀，小的们用过了。将军怎么只吃干粮，小的昨日打到只野鸡，两只鸡腿烘干了，要不将军用一些？”

陈七自从进山后，只要大家宿营了，他就会带上两个人进山打点野味，拿回来煮锅肉汤，大家一起尝点荤腥。“不用了，你带人辛苦打下的野味，昨日大家都喝过肉汤了，那些你留着吃。”

林明远亲切地拒绝了，“连日行军辛苦，你还未吃过这种苦吧？”

“小的自小就在山里打猎，这点辛苦不算什么。”

陈七有些得意地说道，“小的六岁就跟着父亲在雁山中打猎了。打猎不是上山就有猎物的，有时为了打只大家伙，窝山里十天半月也是常有的事。”

“倒是忘了你是猎户出身。”

林明远点点头，“你对雁山地形很熟？”

“天元峰那一片小的熟悉，这边的小的不熟，小的本来是关外雁山里的山民。”

“原来如此。”

林明远了解地点头，忽然抬头问道：“那你一定念着顾家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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