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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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不过如此（第1页）

谢皇后没有求到宪宗的心软，为了皇后的骄傲，她强撑着挺直腰背坐上步辇，一路脑中纷乱，一会儿是夏竣那惨死的样子，一会儿是郑氏、刘氏几个得意的笑容。正头痛欲裂时，路边传来请安声，“儿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睁眼，看到夏天弃正站在景福宫门外，看到步撵，冲着这边行礼。“三殿下怎么来了？”

谢皇后在人前，对于夏天弃的态度，就和对待其他皇子们一样，没有轻视。“儿臣听说皇后娘娘病了，得了太妃娘娘吩咐，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夏天弃带着顺子，恭敬地回话，态度一如往昔。不对，也和往昔不同了。谢皇后看着眼前这九岁的皇子，好像印象里，他一向是瑟缩胆小，人多的时候恨不得缩到地缝里去，无人看到才好。现在跟自己说话，好像少了些瑟缩之态。难道是跟着李太妃，胆子养大了些？因为夏天弃说是奉了李太妃之命来探望的，到底是长辈之命，谢皇后下了步撵，让他到坤宁宫正殿坐了会儿。夏天弃第一次走进坤宁宫，也是第一次在坤宁宫正殿得了一个座位，还有人给自己奉茶，他起身道谢，“太妃娘娘听说了四皇弟之事，心中难过，本来想过来探望的，只是今日早起有些咳嗽，怕过了病气，让我来请安。”

他抬头看着满面憔悴的谢皇后，真挚地说道，“皇后娘娘，四皇弟要是还在，一定也不希望您这么伤心。您要节哀保重，越是难过的时候，越要保重自己。”

若是其他妃嫔来说这话，哪怕是其他皇子来说这话，谢皇后都会勃然大怒。夏天弃来说这些劝慰的话，她也感觉生气，只是这气好像又少了些。其他人有胆子来嘲笑自己，夏天弃，谢皇后打量了一下，李太妃让他来请安探望，是想趁机来巴结自己吧？“你有心了。”

谢皇后有自己的骄傲，当然不会对着一个小孩子哭诉什么。“皇后娘娘，您一定要好起来。您和父皇好了，我……我们才能好好过日子。”

夏天弃想说我，又改成了“我们”。谢皇后看着他，只觉这孩子真是蠢得可以，不过看他这样，只怕是真心认为有自己在，他才能有现在的日子，也是，要不是自己，只怕宫里都没人知道还有个三殿下，只怕他早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夏天弃又说了几句，看谢皇后眉头微皱，他连忙起身道，“您好好歇息，若有不适，快些请太医来看看，儿臣先告退了。”

“好。奉香，送送三殿下。”

谢皇后让身边另一个管事嬷嬷送夏天弃离开，靠坐在凤座上，悲伤过后，思量着如何才能为四殿下报仇，如何才能解了自己的处境。夏天弃带着顺子从坤宁宫出来，没想到夏竣一死，谢皇后就变成这样了。除夕夜的时候，她多高高在上啊！原来，她也是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夏天弃心里觉得有些快意，将手藏在袖子里，死死掐着自己的虎口，靠痛意才能忍住不让自己笑。他离谢皇后他们太远了，要是能近一些，报仇肯定就方便多了。太妃娘娘提醒的对，他在宫里杀夏竣，有些冒险，能得手是自己运气好，加上没人会想到。毕竟他离皇位最远，杀人干嘛呢？可惜，乐安侯跟他分析说，四殿下之死，朝臣们认为都是因为储君未立，才会引起皇子被害的纷争，圣上为了安抚人心，也许很快就会立太子。很快，四皇子之死，内刑司审查之后，就查出了结果，只是这结果谁也没想到。凶手竟然是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心腹女官，跟梵音殿的元一法师偷情，因为被四皇子撞破，竟然胆大包天，谋害皇子。这两人被凌迟处死。其他皇子们，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在御书房与四皇子争执，没有友爱手足，被罚闭门思过。五皇子和七皇子也被罚抄书。这个处罚，让人不敢置信，一个宫中的嬷嬷和一个大和尚，就敢谋害皇子？这两人怎么制服四殿下身边伺候的两个大太监？私底下，就连郑贵妃母子，都觉得圣上是为了某位皇子掩饰罪行。只是各自猜测不同，大皇子觉得圣上是为了包庇二皇子夏端，二皇子则觉得父皇是为了夏竞脱罪。五七两位皇子也是受猜测之列。毕竟，内刑司的证词安福虽然交给了宪宗，但是各自在宫里都有安插人手，多多少少也漏了些消息出来，几位皇子，除了三皇子夏天弃，其他人都有嫌疑。但是，这个处罚是宪宗亲自下旨的，明面上没人敢反驳。就连谢皇后和谢家，都默认了这个结果。但是，朝中上下，宫内宫外，暗地里谣言纷纷，大家都猜测是大皇子夏竞为了太子之位，谋杀了四皇子，就在这时，宪宗果然下了两道圣旨，一道是追封夏竣为太子，入葬皇陵；二就是立大皇子夏竞为太子。“圣上下这道旨意，只怕也是形势所迫。如今朝中流言满天飞，夏国境内天灾不断民心不稳，这种时候不能任由流言纷飞，损害皇家威仪；朝中也需要立储安抚臣心，立大殿下为太子，可以阻止流言。”

乐安侯跟夏天弃分析道，“若是流言流传太盛，将大皇子一派逼急了，他们再追着谢家痛打落水狗，谢家再反击，只怕朝廷难免动荡。”

也许，宪宗就是以太子之位，换了郑家一派不将谢氏拖入青州粮仓案。而妥协的结果，就是谢氏认了夏竣之死与大皇子无关，郑家则不再将谢家与青州粮仓案关联起来。因为立储之后，很快青州粮仓案就有了结果，青州知府常远勾结青州上下，利欲熏心，私自贩卖粮仓储粮，罪大恶极，首恶常远诛九族，其他官吏斩首、流放不一，几乎是将青州官场给血洗了一遍。夏天弃只觉自己大开眼界，原来所谓的爱子嫡子，也不过如此啊。跟着兄弟们祭拜夏竣时，夏天弃看着那块牌位上写着的“夏国故太子夏竣之灵位”，夏竣这算不算得偿所愿，好歹也算是太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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