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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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牡丹院（第1页）

褚晏宁。

据说她娘在生她的时候，羊水都破了，她娘还能淡定的站在城墙上指挥一众将士，将攻城的贼人打的落花流水。待那伙贼人退去，她娘才回屋生下她，她娘十分彪悍一女子，偏偏生下的褚晏宁瘦瘦小小、皱皱巴巴，她娘看了一眼后就扭过头去，说：“太丑了！跟个剥了皮的猴儿一样！”

她爹十分疼她，抱在怀里不撒手，说她娘：“小时候丑的，长大就俊了！”果然，褚晏宁就应了她爹的话，小时候丑的跟个猴儿一样，越长越开，越长越好看，也属于千里挑一的美人儿。

丫环婆子们私下里议论，都说她娘彪悍，褚晏宁是没见识过，甚至上，她连她娘的面儿也很少见，打从她记事起，她娘就忙着处理各种公务，很少到后院来。后来，一道圣旨，她娘就带着她爹，和她两个哥哥，去西潼关赴任去了，三年才回帝都城一次。

褚晏宁哪？她娘觉得她太小，西潼关距离帝都城，那叫一个山高路远，带在身边不好照顾，就把她放到褚太太身边养着了，让她跟着祖母吃，跟着祖母睡。

小时候的褚晏宁确实很瘦、很小，还总爱生病，把她祖母愁的哟，济世堂的大夫没少往府里请，家里的药渣子是一堆又一堆，按她祖母的话来说，褚晏宁就是从药罐子里泡大的。

七岁那年冬天的某日，定国公府的徐夫人来访，带着定国公府的俩少爷。褚晏宁带着俩少爷往园子里溜达，俩少爷就要去湖里破冰捉鱼，褚晏宁阻拦不住。俩少爷破冰破了一阵，就让褚晏宁拿网来。褚晏宁还没来得及把网递给俩少爷，脚底下的冰碎了，褚晏宁就掉湖里了。

褚晏宁带着的两个大丫环丁香、百合习得水性，跳下湖去就把泡晕的褚晏宁给捞了出来。尚书府一阵抢救，褚晏宁才吐出口气。定国公府徐夫人听闻此事后那个气的哟！回家就把俩少爷的屁股给捶烂了，再把俩少爷的随从都发卖了，药材是没少往尚书府送。

褚晏宁大病一场，整整休养了一年。说来也怪，自那落水以后，褚晏宁的体质竟出奇般的好了起来，身材拔高了不说，大冷天儿在园子里溜达，脸都冻通红了，也不打半个喷嚏。这大病小病的，再没生过，也是因祸得福了。

祖母褚太太直说安福寺就是灵验哪！这一年来，光去寺里拜菩萨就拜了几十趟，总算没白拜，念着应该再给安福寺捐几百银子香油钱。

她娘也让人捎来不少人参、虎骨、燕窝、雪蛤，言说让亲闺女褚晏宁好好养，最好养的白白又胖胖，待她述职归来时，好给她过十岁生辰。

褚晏宁对生辰倒没什么期待，对于她娘跟父兄，也是印象模糊。小时候偶听丫环婆子私下议论：“大姑娘性子跟大奶奶真是两样儿，大奶奶那样的威风，又彪悍，大姑娘却安静的跟个泥菩萨似的，成天儿不出一声。”

褚晏宁倒觉得自个儿挺好的。话不在多，说到点子上就行。叽叽喳喳跟个鸟儿似的，说的别人也不见得爱听。

褚太太着身边的大丫环若兰来叫她过去吃饭，褚晏宁跟正在看书的高先生打声招呼，高先生点点头，示意知道了，继续看书。褚晏宁收拾好笔墨、书本，带着大丫环丁香走了。

褚晏荣看着褚晏宁的背影叹口气，对着自己的大丫环腊梅抱怨：“大姐姐总是这样不爱理我，太太叫去吃饭，只和高先生打招呼，也不和我说一声，自己就先走了。”

腊梅劝：“大姑娘就是性子恬淡，姑娘可莫再说这样的话。”心下想：二姑娘是在嫉妒大姑娘了，总是挑大姑娘的理儿，可是人家是嫡出，你是庶出，哪有可比性呢？这人哪，投胎是门技术活，你投在了姨娘的肚子里，可有什么办法？

走在前头的褚晏宁是没听到褚晏荣的话，估计听到都想笑了，这有什么好计较的呢？总是在这上面费心思，不如多读几本好书来的便宜。

褚晏宁到褚太太院里的时候，她爹的小妾、褚晏荣的亲娘柳姨娘正低眉顺眼的在给褚太太布菜。褚太太一见她回来，笑道：“今儿读书可累？女孩子识得几个字罢了，你祖父不听，非要请先生教你们这个《春秋》、那个《左传》的，怪累人。”

褚晏宁净过手，冲褚太太一笑：“是我爱读书，祖父拗不过我，给请的师傅，祖母莫要怪祖父了。”

“你呀！别人家的女孩子都要学些针线女红，唯你倒好，不爱学那些，偏爱读书，都快成书呆子了。”

褚晏宁笑一笑，坐下来，吩咐祖母身边的丫环：“祖父自朝里回来后，记得知会我一声，我有事向祖父请教。”

褚太太笑：“快吃吧，莫要惦记读书，真成个呆子。”说着，用手指戳戳褚晏宁的脑门儿，褚晏宁一躲，没躲过去，咧咧嘴：“祖母，疼着呢！”

屋子里笑做一团。

褚晏宁望一眼桌上的蟹粉狮子头、火腿炖肘子、糟鹌鹑、油盐炝豆芽儿、酸笋鸡皮汤、藕粉桂花糖糕、梅花香饼儿，吩咐丁香一句：“把这道糟鹌鹑给高先生端过去。”

柳姨娘端过糟鹌鹑递给丁香，说一句：“今儿太太特地吩咐厨房给大姑娘做的呢！大姑娘怎么不尝尝，就给先生端过去了？”

你听这话蠢的，褚晏宁都不屑搭理柳姨娘。这柳姨娘是她爹的小妾，脑袋不咋好使，智商不在及格线，平日里尽抖这没用的小机伶。尝尝再给高先生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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