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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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昭阳郡主（第1页）

禁足了柳姨娘，褚晏荣的海棠院也在褚晏宁的指点下，发卖了些不省事的婆子丫环，重新添置了人手。海棠院气象一新，下人们看到褚晏荣一点一点被褚太太和褚晏宁重视，也不敢再轻视于她了，干活也积极起来，褚晏荣也时不时的赏赐一番，下人们于是更加卖力。

褚晏荣还偷偷的跟褚太太絮叨：“大姐姐这管制下人的本事，雷厉风行，一等一的好，我在旁边看着，也学到不少。”

褚太太欣慰，点头，指点道：“你跟着你大姐姐学，有个两三分，以后也就不愁了。”

在这期间，褚晏宁还带着褚晏荣，给二叔办了接风洗尘宴，褚晏荣现在也不敢再在背后嘀咕褚晏宁了，对于褚晏宁的本事，她已是领教的心服口服了，于是安安生生的跟着褚晏宁，在二叔的接风洗尘宴上招待各户人家前来的女眷们。

宴席褚晏宁已是熟门熟路，办事的丫环婆子都十分得力。褚晏宁赏赐一向大方，宴席完毕，每个人赏了两个月月钱，下人们于是对褚晏宁更加感激。

褚晏荣见识了褚晏宁的手段，也暗暗记在心上。褚晏宁有时候也教一些事务去让褚晏荣做，褚晏荣边上有张嬷嬷指导着，也能顺利完成。或是庄子上送来账本需要对账，或是铺子里的进出货事宜需要裁决，褚晏荣自己完成不了的，也会找褚晏宁讨些主意，褚晏宁也不吝啬，都会指点与她。

褚太太觉得，自从两个女孩子开始帮她管家理事，她顿时轻松不少，每天也就闲下来，逗逗鸟儿，串串门儿，整个人看上去都年轻不少。

其实褚晏宁觉得，褚太太虽年过五十，但是容貌依旧如三十许人，还能看得出年轻时的风姿来。听说宫里的褚贵妃，长得跟年轻时的褚太太很像，褚贵妃当年，可就是因为长相十分出挑，被陛下选进宫里的。可见褚太太年轻时的姿容了。ァ78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这期间二叔读书也十分刻苦，褚晏宁时不时的吩咐厨房，做些二叔爱吃的送过去，褚太太心下更是满意。

八月初一，是褚晏宁的生辰，过完这个生辰，褚晏宁就正式十岁，虚岁十一了。褚家嫡长孙女的生辰宴向来是大事，尚书府上上下下，高高兴兴的在给褚晏宁摆生辰宴。褚二老爷一家也来为褚晏宁祝贺生辰，褚晏荣、褚晏珍、褚晏琴一众姐妹也各有生辰礼送上不提。

生辰宴过罢三天，从边关传来急报：西凉王率大军攻破西潼关，西潼关一众守城将士阵亡。

何有昌媳妇儿来报的时候，褚太太正在跟褚晏宁、褚晏荣说话，商量着中秋过节时做衣裳的事儿。听到西潼关一众守城将士阵亡，褚太太当场就晕过去了。

西潼关，她大儿子大儿媳妇都在那守关，连带着她俩大孙子，褚桥和褚梁。全体阵亡，这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啊！

褚晏宁听了何有昌家的报告，身子也晃了几晃，她眼前一阵发黑，百合眼疾手快扶住了她。随后她看到眼前褚太太倒下了。

褚府里顿时忙个人仰马翻。

朝廷里，靖德帝握着西潼关将士死里逃生递出来的抵报，手攥的紧紧的，一拍桌子：“朕定要将西凉王碎尸万段，血债血偿！”

许多年以后，褚晏宁回想起来那一天，仍然觉得似在昨日一般。那一天似乎早有预兆，她记得那一天格外的冷，起床后她便觉得身体不适，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舒坦。她照例往褚太太院里吃完早饭，褚太太舍不得她大冷的天出去溜达，便圈她在屋子里，摆出中秋节要穿的衣料来跟她讨论，但是她却怎么也打不起兴趣来，心头总觉得隐隐不安。

命运总是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跟你开个大玩笑。当朝廷的抵报快马，踏进了帝都城，骑兵一路喊过来的时候，褚家就已经乱了套。褚太太晕过去了，下人们请大夫的请大夫，喊人的喊人，忙做一团。褚晏宁却愣愣的，脑袋嗡嗡作响，一时什么声音都貌似听不见，百合扶着她，她仰望着屋外的天空，总觉得天上似有零星的雪花飘下来，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褚晏宁病了，又接着休养。

朝廷的抚恤也很快就下来了，赏赐丰厚，她母亲在西潼关失守时，随一众将士阵亡了，她父亲还活着，陛下派去的增援军找到她父亲的时候，她父亲抱着她死去多日的母亲尸体，呆呆的坐在城墙上。西凉军打进城里烧杀抢掠一空，随后呼啸着离去，剩下一城百姓。

据增援军说，西潼关将军府被西凉军烧毁，她两个哥哥不知所踪。

母亲的丧仪办的相当隆重，陛下赐她母亲护国夫人封号，同时封她为昭阳郡主。

待数月后褚晏宁看见父亲的时候，觉得父亲看上去就像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儿。满脸沧桑，眼神无助，她父亲才四十岁不到啊！

褚翱心疼的抚摸着褚晏宁的脸颊，褚晏宁浑浑噩噩的睡着，睡梦中，褚晏宁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宁儿，父亲本是一介书生，偶然在街上遇见了你母亲，惊为天人。自那以后，我便发誓，要娶你母亲为妻。我央求你祖父前去求亲，可是你外祖父外祖母死活不答应，我就天天的上英国公府门口去等啊等，等到你母亲出来，对你母亲说句话我就走。后来，你母亲被我感动了，就应允了。你母亲跟我成亲后，我觉得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好的一个人，无事不通，什么事，只要你母亲说来，我便觉得十分有道理。我们相约一直要在一起的，可是现在，她，她，离我而去了。”

褚晏宁恍恍惚惚间，看见父亲的脸。她还是很小的时候见过父亲一面，那个时候父亲跟着母亲回京述职，他抱着她，举高高，她咯咯咯的笑，她母亲在一旁看着也笑。这一幕幕画面，在她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挥之不去。

褚晏宁很是难过，想拭去父亲眼角的泪，胳膊却艰难的抬不起。

父亲絮絮叨叨，在她耳边说了很久很久，她这才无力的说道：“父亲莫哭，以后你还有我。”

褚翱的泪流的更凶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真的难过极了。妻子那样好的一个女人，就这样没了。他赶到的时候，妻子就静静的躺在那里，周身都是血。他真想抱着她，就这么一直坐下去。可是援军们拉开了他，带走了他妻子的尸体。

褚晏宁渐渐的好了起来，她父亲每天坐在院子里，呆呆的守着一株合欢树，静静的看哪看，就那么一直看。

褚老爷和褚太太也劝过大儿子，可是褚翱听不进去，每天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那株合欢树。

褚太太告诉褚晏宁：“那是你父亲和你母亲成亲那一年，俩人一起种下的。”

褚晏宁对于母亲的印象，跟对父亲的印象是一样的，都比较模糊。她对他们的感情，也十分的奇怪，说亲近，也不亲近，说不亲近，听闻母亲去世的消息时，她也顿时心痛难忍，昏了过去。

褚晏宁病好以后，偶尔也会去陪着父亲坐一会儿，父亲还是很沉默，褚晏宁也不说话，静静的坐一会儿，便走。

褚太太都觉得长子褚翱莫不是中了邪，没少烧香拜佛。褚尚书觉得不是，这人哪，活着就得有个盼头。长子褚翱这是心结打不开啊，觉得活着没了盼头。可是褚晏宁还在世上啊，就算孙子找不到了，孙女儿还在，这儿子，怎么就是死活想不开呢！

褚尚书也郁闷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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