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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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二儿一岁1（第1页）

转眼间，到了民国二十七年春节，也就是1938年1月3o日。

这个冬天总是阴沉着脸，呼啸的北风像一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撒着欢的拍打着光秃秃的田地，落在地里的豆叶、枣树叶子被风卷起，打着旋地从这刮到那，路边、街道两边的掉了叶子，裸着枝杈的树木，低矮的屋舍在寒风中，越发显得凄凉萧杀……

虽说是快过年啦！可整个村子没有一点要过节的样子。连饭都吃不上啦，谁还有这闲心呢？往年还有人家到1o里地以外的镇上，买点鞭炮、红纸、写副对联、扎个灯笼；多买点洋油，在年三十多点几盏灯；买点窗户纸，把家弄得利索亮堂一点。

今年从进入猫冬，鬼子就给村里下了筹粮指标，原本除了交给地主家的，自己再作为口粮，留下来年的棒子、小麦种子，也只能混个半饥半饱的日子，谁家还有多余的粮食呢？

杨大发和杨郑氏两口子是勤快的人。古语有“天道酬勤”。他们倒是很受老天关顾，租的地每年的收成比别家总是每亩多打1o-2o斤粮食，打短儿也会多挣几块钱，所以家里倒也有些富余粮食。

这个节骨眼也不能大鸣大放地放在家里的粮囤里。杨大发就偷偷地把多余的粮食埋在地下。就是做点吃食，也在深更半夜，省得让村里人看到家里生火。

二儿也长到一周岁啦！可以扶着炕沿儿，墙边一步步挪动，偶尔也自己撒开墙，踉跄着走几步。

有时，杨郑氏用两手拖着二儿的胳膊，让男人在对面张开两支臂膀，说“二儿，去找你爹去。”

杨大发说:“来呀！找爹来！”

二儿也会胆怯的，迈动小脚儿，小心翼翼，怕摔倒的样子，略带哭腔，喊着“爹！爹！”快步到他爹跟前，就张开小手跌跌撞撞地扑到他爹的怀里。

每每杨大发也会把二儿高高举起，又抛到空中，再用手接住，此时二儿还有些害怕，略带哭相，惊愕的样子，被杨大发抛起，又接住以后，就不害怕了，也会欢快的“咯咯咯”笑起来。

四岁的柱儿，看着小弟弟被他的爹，举上举下的，也在一旁欢呼着……也闹着让他爹举一举他。杨大发当然不偏不向，满足着自己儿子的要求……

这样的场面是这个农户人家最欢心的时刻。现在杨大发、杨郑氏、柱儿大爷都不在了。写到此处，俺的心里难免也会感伤，尽管这已经过去很多年。

今年过年，因为有了二儿的出生，算是添人进口，是大事，杨大发特意把他的爹娘请过来。柱儿和二儿两个孩子自然欢喜，柱儿表示得更为明显，跑前跑后的，在奶奶和爹娘的前面撒着欢……

天一擦黑儿，杨大发就把院门、屋门关好。年三十，庄户人家有很多讲究的，一般不在院外走动，分家另过的人家都要烧纸给灶王爷（就是祭灶神，企求来年辟邪消灾、迎祥纳福的美好愿望）上供。小年，腊月二十三那天，已送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今日要请他“回宫降吉祥”啦！

杨大发在外屋按那些“讲究”，按部就班地准备贴灶王画像、摆香炉、烧纸、香火等上供的事。一切准备停当，杨大发和婆娘对着灶王爷奶，磕了三个响头。大发暗暗祈祷：愿爹娘健康长寿，愿妻儿无病无灾，愿来年能够平安无事、风调雨顺，有一个好收成。

这一年，大发娘也6o多岁了，身体也不是太好，虽找村里中医，拿了些中药吃了，也没见多少好转；自己婆娘尽管产后恢复好，但不能干过多体力活。倒是他爹杨树起老人、两个幼小的儿子壮实得很。

这时，杨郑氏早已把夏天晒干的马紫菜用水泡开，又从地窖里取出一棵白菜，白菜是自己种的，长势不太好，白菜帮子多菜心少。

她把白菜剁碎，用搌布包好，压出多余水分，和成菜馅儿，偷偷和面、擀皮，包了一大盖垫饺子。盖垫是她用高粱杆、麻绳捆扎成的。

杨郑氏又取出换来的豆腐，泡了一点红薯粉条，做了一个白菜豆腐；从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拿出两个鸡蛋，做了盘大葱炒鸡蛋。这两个鸡蛋还是自己家老母鸡下的，年头不好，鸡也没啥好吃的，蛋也下得少，个头也不足。

这两个鸡蛋放了两个多月，一直没舍得给柱儿和二儿吃，这次派上了用场。这一切忙活，都是偷偷摸摸进行着的……

菜也做好了，饺子开锅了，杨大发搬来炕桌。这炕桌一米见方，用枣木做的，都是榫卯结构。枣木坚硬密实，木纹细密，耐用，不怕沾水。这还是他们成亲前，他的爹杨树起锯了一颗老枣树，请村里的木匠打造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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