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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079 雪缄刑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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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杨国都城襄城，一辆囚车在军队的押送下缓缓行驶在灰砖铺成的大道上，道路两边站满了百姓，所有人默默地看着球囚车中的年轻男子，他跪在车中，双手和头都被枷锁锁住，垂着双眼，一声不吭，仿佛睡着了又仿佛醒着。他曾经是名震天下的桂王，如今却因叛国罪而成了阶下囚。

以往只要是死囚的队伍经过，不管是男是女老幼都会上前吐几口口水，以示不齿，有些调皮的孩子还会用石头砸，士兵见着了也不会多加阻拦，这本是囚车游街的目的，从身体和精神上让囚犯饱受煎熬后，最后再当众处死。也只有犯了极恶之罪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而如今杨灿的囚车已经在这襄城里绕了大半圈了，百姓们只看着，一动不动，人群里连咳嗽的声音都没有，安静得诡异，士兵们也都表情严肃，整齐地跟在囚车后面，仿佛他们跟着是一个领军的主帅，而不是死刑犯。

杨国一个月之内，噩耗连连，先是杨逍率领的军队被西胡打败，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仅逃回来百余人，接着杨逍因伤势过重，死在半途中，含恨九泉。没过几天，杨家最后的继承人杨灿又被扣上叛国的罪名，在边境上被擒获，一路押回襄城。

镇国公杨家在襄城乃至整个杨国都是大名鼎鼎，他们世代为杨国效力，不管男女老少都上过战场，最后也都几乎死在战场上，谁都没有料到养家最后的一老一少会是这样的结局。在老百姓看来，就好像在说猪会上树，鸡会游泳一般令人不可思议。

囚车最终摇摇晃晃地驶进王宫前的广场上，如今这里已被改造成了刑场，刑台与观台遥遥相对，周围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死刑的刑场一般设立在城外，即使在城内行刑，也一般会选在西市入口处，因为西方白虎主肃杀。直接将刑场设立在王宫大殿前，且杨王亲自监刑的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自杨国建国以来，绝无仅有。

这次的兵败对杨家可谓是灭顶之灾，就连杨老将军也受到牵连，原本是皇亲国戚，又是功臣，死后却没被允许入皇家的陵园，只能草草葬在他处。听说下葬那天，尸体因长途跋涉，没有足够的保护，早已腐烂不堪，半个手臂也遗失在外面寻不回来了。没人想到这一世英雄，居然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此时的杨国王宫内，年轻的杨王正支着脑袋坐在王座上，身前堆积了如山的奏章，却未看一本。他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很久了，从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

內侍轻悄悄地推门进来，迅速向王座上看了一眼，不觉露出犹豫之色，但回头再看看身后的几位官员，只好硬着头皮进入殿内通报。

“大王，罪臣杨灿已被押入刑场，刑部的官员们都在外面候着了，还请大王早日前去监刑。”

杨王匆匆挥了挥手，用沙哑的嗓子简单回复了一句。

“知道了，下去吧。”

“大王如此懒政，不能以身作则，是要教这襄城内大小的官员都跟着你上行下效吗？”

说话的是一名四十来岁的女子，一身黑袍，头戴凤冠，刻意描画的剑眉飞入鬓中，威严中多了一丝霸道。

此人正是现任杨王的亲母，杨国的王太后，因母家姓吉，人称吉太后。

这位吉太后在杨国可谓是鼎鼎大名，十年前先王突然暴毙，年幼的太子继位，朝局一时动荡不稳，几个年纪稍长的皇子私下都有些试探的小动作，蠢蠢欲动。

谁知大王葬礼后不出十日，吉太后便拿出先王遗诏，宣告了太子的合法继位，以及王太后辅政的决议。一时间朝局上下一片哗然，但都被吉太后联合几位先王重臣给一一压制了下来。

年幼的杨王心里清楚，这个王位是母后给保下来的，她一句代行王事，杨王不得不从，但随着年纪渐长，杨王在很多地方开始与王太后政见不合，但吉太后把持朝政多年，又岂肯轻易还政与他？母子曾一度闹得极不开心。

大到国事，小到家事，吉太后事事都要插一手，杨王处处忍让，但这次杨灿的事情已让他忍无可忍，杨灿不仅是他的堂兄，还是他打小的玩伴，就连参军也是一道去的，两人的情谊早就超越了一般的亲兄弟。

杨灿不仅救过他的命，且在整个杨国贵族官僚集团中，是唯一一个站在他这个傀儡君主这边的人。

如今吉太后一意孤行，联合朝中重臣与杨王施压，一心要将杨灿处死，给到的理由却是杨家世世代代保家卫国，功勋作著，在杨国百姓中的地位早就不似一般的臣子了。杨家功高盖主，正好趁这次的机会，将他们一族彻底铲除，免掉日后的大患。

但杨王心里通透，太后不过借一个由头，剪掉他唯一的一支翅膀，让他永远飞不起来，成为一个废主罢了。

杨王原本极力反对，但这次朝臣几乎是一边倒地站在了太后那边，杨王第一深深感觉到了无力，这么多年来自己并未在朝中发展什么势力，心安理得地扮演着傀儡的角色，最终却是连兄弟都保不住。

杨王张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吉太后一路走到王座跟前，她仰着头，目光却是自上而下地看着王座上的杨王，眼中有一丝怜爱，但更多的嘲弄，再她眼中，杨王永远是他长不大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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