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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弃暗二（第2页）

张献忠转了转脖子，冷笑着说道：“老吕，你也说了，在西营待了十多年了。哼，十多年的谊，还比不上和赵贼见一面来得深吗？”

那正是刘进忠的人头。

“这糖货要背老子，好在老子有手段，否则栽他手里，岂非天大的笑话？”张献忠狞笑着，飞起一脚踢中那人头，直将那人头踢进流淌的沐溪河。但见那人头在河水中起起伏伏，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这是刚带来的一颗人头，想来你应该认得到。”张献忠表陡然冷酷，一摆手，张文秀三下五除二解开扎绳，裹布散开，人头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人？”吕越一愣，眼到处，张文秀提来一个血淋淋的包裹扔在地上。

“是的，要让你认个人。”张献忠笑道。

张文秀没说话，吕越便不追问。及到了张献忠面前，吕越躬道：“大王要用小人？”

吕越点点头，随他走着，故意小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大王让你过去。”张文秀快步走近吕越，面无表道。

吕越知道自己期待的事怕已有了分晓，心砰砰狂跳，手也不自觉按上刀柄。不过多时，只见张献忠等人目光向自己这边看来，吕越故作镇定，拍着上的落叶尘土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在原地等了怕有两个时辰，吕越正靠在树下小憩，忽有马蹄声迅捷而来。微微睁眼，一匹奔驰中的战马尚未停步，马背上的骑士便急不可耐地翻而下，踉跄扑到张献忠的前，与他说着什么。

张献忠说完之后，复夹马腹，再度飞驰。众骑行了约莫十余里，抵达大渡河支流沐溪河畔，张献忠传令下马休息，原地等待马元利方面的消息。吕越拿起水囊喝着水，瞟见远处张献忠正与张文秀、张能奇两个义子交谈着，心里略微有些忐忑。好在张献忠过大渡河走青衣江的计划未变，大渡河对面，早埋伏了赵营兵马，只要张献忠现，就无脱的道理。

吕越听他这么说，绷起的心弦始才放松，背后汗凉，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张献忠回道：“我西营能动手绝不动口，横冲直撞，懒得和旁人磨叽来磨叽去，倒是少了好多你表现的机会。”

吕越如遭雷击，惊道：“大王何出此言！”右手不自觉握紧了马鞭。

张献忠哈哈笑道：“可惜了你空有文韬，在我西营当真屈才喽。”

“读过些许，上不了台面。”

“你他娘的会说话，老马之前就和老子提过你几次，说你读过点书？”

吕越忙道：“不敢、不敢，小人哪敢有什么委屈，能为大王效力，纵然是个小小走卒，亦心甘愿，乐而不疲。”

张献忠笑笑道：“哦，是了，你是山西人。这许多年相处下来，倒把这事都忘了。”又道，“军中像你这样老资历的不多了，等过了这一茬，骁骑营里给你觅个位置。也算给你十多年来的委屈一个交代。”

吕越想想道：“小人是崇祯四年在山西入的伙，距今算算有十二年了。”

“老吕，你也跟着我很久了吧？十年了？”张献忠忽而问道。

张献忠手揽缰绳，战马步伐从奔驰转为了小跑，马头一点一顿，后跟随着的众骑兵们也都紧急放缓了马速，不敢逾越半步。

吕越心里头咯噔一响，强颜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大王善战之名天下皆知。闯贼起如火如荼，朝廷暗弱，正需大王这样的英杰扶持。大王能投顺朝廷，朝廷少一劲敌、多一强援，不是我军之幸，而是朝廷之幸。”且道，“听闻赵当世本人前急急率军北上，可见北面亦有紧要事，王来兴能早一步与大王携手，即能早一步安定南事抽支援赵当世。为将帅者顾全大局，只要对大局有利，昔的一些仇雠龃龉，又有什么放不下的？”

张献忠随后又吩咐了几句，随即跨马而出，吕越随行。五百骑奔驰出数里，张献忠忽而勒马缓步与吕越并驾齐驱道：“老吕，你说赵贼真信老子想招安吗？”进而道，“北京城悬赏老子的赏格老子还记得，可是赏五百金、爵一级，嘿嘿，说得老子都心动了。”

马、王、刘、吕大声应道：“大王天威盖世，必能马到成功，重振我西军声势！”

张献忠往下说道：“我会直往西北去，趁着赵营兵分神冲过大渡河，沿青衣江而上。只要过了嘉定州州城这道阻碍，便可进峨眉、夹江、洪雅等县乃至成都府南部，到了那时，我西军便游鱼入海，再无拘束！”

刘进忠点头拱手道：“遵大王令！”

马元利与王自奇齐声接令，张献忠又道：“天下乌鸦一般黑，王来兴或许未必会亲自到场，无论杀得杀不得其人，你俩都及时带兵脱，不要贪战。”斜眼一看刘进忠，道：“你带着骁骑营的千骑留在此间作为疑兵，只有等老马、老王那里事办好了，再去会合，晓得吗？”

张献忠先王自奇说道：“你先率精骑营五百骑，假扮成我亲军去芒溪，不要走得快了，需等对面王来兴先到才好。”又对马元利道，“老马，你率精骑营剩余二千人，在后接应，只要老王认定王来兴已到，你二人便协力并进，宰了王来兴那小子！”

刘玄初说道：“马大人让小生来问，献贼抓着了吗？”

王来兴摇头道：“尚未。”继而遥望西北方向，沉声道，“不过也快了。”

他此时此刻心中所想，便是那早早埋伏在大渡河北岸的张敢先一支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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