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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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芳心明许（第1页）

但听一声冷笑，众人同时将视线转至北角独饮的那位白衣侠士。只见那一身旧衫子，虽已洗得十分粗糙，但不见杂色，干净雪白。在他左手边长条凳上，似乎是两柄长剑，外面裹着灰色麻布。

高明顺、宋世明同时上前，请教他名姓。他并不回话，拿了凳上物事，起身便走。但见他风姿隽爽，走路携风，飘然若仙。周易吐一口唾沫星子，骂道：“他奶奶的。”举起藜杖，从后勾其前肩。哪知白衣侠士毫不闪避，只稍一耸肩，便震开杖头。周易重心不稳，险要摔个倒栽葱。李元冲滑步而上，将师哥接稳，向白衣侠士道：“喂，你有些无礼啊。咱们恭恭敬敬请教阁下姓名，怎地不搭理？”

白衣侠士道：“我一个人在此喝茶，平白叫你们搅扰了兴致。萍水不相逢，何须相问名姓？”他看李元冲一眼，道：“小兄弟真是可造之材，倘若将来不投在天门道长门下，便改投我门下。”李元冲忙道：“那是万万不可的。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怎可中途他投？”白衣侠士微微一笑，转身出了门。众人本怒怪他傲慢，但震于他武功深不可测，倒也不再发作。

店老板呵呵笑道：“这个人啦，想必也是前去千岛湖，向那白家小姐求亲的。”众人无不惊愕。宋世明道：“那位白小姐，可是‘再世佛陀’白三清的孙女儿？”店老板点头道：“是呀。白三清白老前辈侠名著世，三十岁时投身佛门，经年游世，救济普度，再加一身普天之下实无对手的好本领，真便是佛祖转世。倘若大帮大派甚至官府衙门，有甚争执难决之事，便请他公断，无人不服。正因慑于这老爹的威名，他儿子白小凡虽资质平庸，但其自创的白刀门倒也闻名遐迩，又经营茶丝生意，黑白两道却从不盘他的货，反暗中给些门路，无不是沾了父亲的光，并娶了杭州望族王员外的千金，江南第一美女呢。真真个羡煞旁人。再过数十日，因是老爷子五十大寿，白家人要给他做寿，老前辈起先是拒绝，但那白门主多年不见父亲，实在想念的紧，便广散信息，要给她女儿择婿，条件是能将白小姐从千岛湖中带出来。这样亲爷爷可不得不来啰。”宋世明道：“双喜临门，极好极好。”

店老板尚未说话，高明顺摇头笑道：“只怕不易。白老前辈乃管仲乐毅之才，近千年来惟独他一个能破了天地轮回阵。高某自负将才，仍是耽延数月毫无进展，难道天底下还有别人能破么？”余伯当问道：“为甚么那白小姐要将养在千岛湖呢？”高明顺道：“听说那白小姐是佛诞日出生。老前辈挺高兴。哪里想到竟是个天生痴病的，不爱玩闹，无端对着花草树木星月流眼泪，便问道：‘为何哭啦？’白小姐摇头说：‘我也不知，便是哭了。’而且娇弱多病，药未断过，可怜兮兮的，更有大夫断言活不过十岁。说来也是妙奇，他爷爷带她上千岛湖玩耍，小姑娘竟十分高兴，病也渐好，连孩童天性也一并回复，顽皮起来。可说是天定之缘。”众人怔怔。

且说白衣侠士牵过白马，策马朝南，果真便赶往千岛湖。他在界碑前下马，在马耳边低絮道：“好马儿，你在此等我，天黑之前，定将恭儿寻回来，再喂你顿好的。”

他往前走了百来米，停在浩瀚无际的水域边上。举目一望，碧水万顷，没有尽头。水上凸峰无数，林木苍郁，只因远在水心，目难穷视。他站了一会，心知阵法是有威慑范围，又见一条直通深水的阁道，便走了上去。走到尽头，见一条小船，船上一个青衣少女，手持双桨，喜俏迎立。白衣侠士向她微笑，她立刻飞红了脸。这里并未多话，直接跳上船，道：“姑娘，请开路吧。”那少女一脸怔色，随即镇定下来，笑道：“敢问公子到何处去？”白衣侠士道：“这白茫茫一片，我也毫无主意，姑娘愿意载去哪里便去哪里。”少女脸更红。默默解开搁绳，向前一撑双桨，缓缓驶离。

少女一边划船，眼神却时不时地瞥向白衣侠士。只见他临风而立，水风之下，衣衫振振，长发微动，不觉目眩神摇，心叹：“真谪仙也。”

走了一程，那侠士道：“姑娘，都说江南是温柔乡，请你给我唱一支曲子罢。”他用了“请”字，她哪里再能拒绝，柔声道：“小女子乡野村女，不会登堂雅曲，唱一首《采莲姑娘》的家乡小调，请公子见笑。”

她哑声清毕嗓子，妙音飞出：“姑娘呀，穿来又梭去呀，穿来么又梭去呀啊。飘飘荡荡梦入芙蓉浦呀。罗裙儿荷叶色，亭亭碧玉左摇右晃两边开呀，偏不见人儿耶······”

曲风轻俏柔宛又不失妩媚，眼前活脱脱地便出现那采莲少女娇俏模样。白衣侠士不禁趣道：“江南的姑娘都是这样灵窍娇美的么？”少女抿嘴笑道：“公子说笑了，哪里的姑娘都有灵窍娇美的。我一个丫头，憨厚老实守个本分，怎灵窍娇美起来？那说的是白家小姐。”

说到白小姐，心想：“我此来仅为寻找恭儿，他百花丛中嬉闹惯的，这一次不知是为一试本事还是为一睹芳容？”少女见他一言不发，奇怪道：“旁人总围着我问白小姐的事，一直问不休，你却不问么？”白衣侠士道：“我干么要问？”少女道：“她那样美，人总是好奇的。”回笑道：“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乳臭未干，能有多美？”少女面急，冲口便要问道：“那你喜欢年纪大的姑娘么？”自觉唐突，还好咽回去了。偷偷一瞥，见他三十岁上下年纪，心想：“难道是已有妻室了？并非是来求娶白小姐的？那他来做甚么？”始终没有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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