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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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悲从中来（第1页）

万历帝很累，却偏偏思潮起伏，没有睡意。西北的天空明净深远，万历帝这个喜欢用天文望远镜观测星空的人总觉得有什么和京师的天空不一样。

伽利略和开普勒都在报纸上撰文说天上的星星和大家居住的星球一样是巨大的天体，许多人不信，万历帝却早早就信了。他每天仰望天空，知道许多星球的名字，可是今晚他有些迷惘，忽然想到：李易当年是不是也经常仰望天空？

信差的马蹄声早已经消失了，万历帝还觉得蹄声在耳。他忽然问道：“袁爱卿，听说李易自小就和他的兄弟餐风饮露，经常野外幕天席地。你觉得是不是真的？”

袁崇焕跪坐在旁边道：“陛下：传言未必可信。李易开义学，义学何等费钱，哪是他做些小生意就支应得起？所以臣觉得李易家族应该广有钱财，有钱人怎么吃得起这样的苦？”

万历帝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叹口气道：“我觉得是真的。李易这个人能人所不能，吃苦也必吃得别人吃不得的苦，我这个养尊处优的皇帝不如他。”

这个对比袁崇焕不敢接下去，忙道：“陛下，李易再了得也是您的子民

。”

万历帝悠悠道：“怕是开荒团地域的百姓不这么想。他们心里只有李易，早不知我这个皇帝是哪个了。今天我才知道，蛮夷们个个凶悍狡诈，难为先祖怎么把蒙元赶出的中原，难为李易怎么打的天下。这次李易真能救了我，他想要天下，我就给他天下，自己去做个富家翁，到江南逍遥几年。我还没去过江南呢。”

禅让？袁崇焕大惊失色，慌忙俯伏在地道：“陛下得万民爱戴，可不敢说这样话。陛下您倦了，尽早歇息才是。”

万历帝把被子裹了一裹，忽然洒脱一笑道：“人生苦短，早晚还不是一个死？死前能出京师看看西北很好，再看看江南岂不更好？算了，不说了，能活过这一劫再说。”说着翻身闭了眼，也不知睡了没有。

袁崇焕合衣卧在一边被褥上，虽然又困又累，可是思绪起伏。暗想人生际遇真难揣度，自己万万想不到会有和皇帝并排睡觉的时候，而且是睡在野外。

万历帝说想做一个富家翁，不管是不是真愿意，他袁崇焕一万个不愿意。忠君什么的就不说了，单单是他好不容易成为三品大员，归顺了开荒团还能是

三品？开荒团有自己的嫡系，他这样的外来人肯定丢在一边，那还有什么意思。

一念及此，袁崇焕不禁更忧心当下。

叶尔羌都是骑兵，一人双骑都是少说了。对于他们来说，一日行军二百里不足为奇。从永昌卫到西凉卫，还不够人家一日脚程。

还好有杨镐死命拖住叶尔羌后腿，可是能拖多久？叶尔羌人是不是已经突破了明军防线？

想到这，袁崇焕就觉得夜风里隐隐传来马蹄声，厮杀声。仔细听，只有远处赶上大部队的明军说话声，盔甲兵器铿锵声。这声音很远，远的有些模糊。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杜牧这两句诗倒是应景，只是人家是闲情逸致，自己是步步心惊。

袁崇焕了无睡意，索性爬起，借着皎洁的月光爬上一个高坡。他恼火的看看月亮，若是平日这样月色当研墨赋诗，现在叶尔羌人就可以趁着月色继续作战。草原人比大明人夜盲症更多，只可惜天公不作美，让月色这样亮。

袁崇焕看向远处，一簇簇火光是行军灶在做饭。锅碗瓢盆丢了太多，仅剩的锅就只好充分利用。至于说篝火这样奢侈的东西，那

也就是想想。不要说周围树木稀少，就是有也都砍下来优先供应火头军了。

万历帝也没享受篝火。袁崇焕不知道万历帝是要与士兵同甘共苦还是怕暴露目标，反正是严词拒绝了优待，让袁崇焕也跟着遭罪。

不过些许的寒冷袁崇焕不怕，他怕的是敌军追上来。

袁崇焕的担心果然成了现实。第二天拂晓，探马来报：敌军追上来了。

原来金沙河防线守到晚上，活着的士兵人人疲惫不堪。本想天黑了敌人要休息，自己也借机喘口气，哪曾想叶尔羌人选择了夜战。

终于防线被凿穿了一个口子，叶尔羌的军队就通过这个口子，开始源源不断的冲过来追击万历帝了。

还好杨镐指挥忠勇的士兵继续混战不退，这才拖延了敌军大部队的脚步。

万历帝忧急看向周围众臣道：“这可如何是好？”

周嘉谟等大臣看向袁崇焕，袁崇焕这个兵部侍郎无处可看，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只能继续安排兵马断后，咱们赶紧上路，尽早赶到西凉卫才算安全。”

西凉卫就安全了？最多安全几天罢了。众大臣脸色灰败，都后悔搭错车。不过后悔也无法，

只能陪万历帝将就吃口饭，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逃命。

万历帝两条大腿昨天就磨破了，硬撑着扎上绷带爬上马。他不坐车不仅是被颠怕了，更在于马跑得比车快。

袁崇焕本打算亲自指挥兵马殿后，怎奈万历帝不允，另点了一将，让袁崇焕这个有胆的人继续留在身边。

红彤彤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已经有敌军绕过后卫，从两翼向亡命奔逃的明军射冷箭了。

这个时候明军开始感谢崎岖不平地形了。亏得道路两旁沟壑纵横很难前进，不然后卫也拦不住这些马背上长大的敌人，那要防备的就不是零星的箭矢，而是箭雨了。

后卫一拨拨派出，一拨拨被击溃。临近中午的时候，最后一批御林军被派了出去，万历帝身边只剩了两千内廷侍卫。

这些人都生得高大威猛，只可惜是银样镴枪头，平时也就练练队列军姿，上了战场就腿软。虽然个个有马骑，狼狈劲儿比万历帝也强不了多少。

自己还能逃出生天吗？万历帝心情沮丧，看着最后这波侍卫不禁悲从中来，顿足捶胸道：“一将无能累死千军，三十万大军就这样死国了？朕之罪，朕之罪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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